斗就好。”
两日后,双宝兄长唐光德果然悄悄给带来了消息,说藏花已然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兰芽咯咯一笑,告诉唐光德:“转告你们贾鲁大人,叫他这些日子替我小心盯着灵济宫。至于宫里怎么闹,都不用他管;他只需帮我盯好了外围,别让外人有机会插手灵济宫就行——这当中尤其要帮我防范着紫府和仇夜雨。”
唐光德应下。
兰芽又道:“而你暗下里照应好双宝和初礼……其它的,便由着他们去闹好了。你们也松泛松泛,权当进戏园子瞧戏了。”
唐光德忙问:“那公子呢?公子又将何往?”
兰芽掐了掐手指头:“……我要下江南去。不过之前,我得进宫一回。”.
这两日来,虎子虽然名义上接受兰芽的安排,在天香楼上“享受”。实则他这两日只追着兰芽,将这些日子来灵济宫内外的事情都问个清楚。兰芽知道他这几个月被关着,对外界的消息简直如饥似渴,瞒是瞒不住的,便小心剔除了极为关键的,将所有事体前后大概都说与了他听。
当得知兰芽此时处境的时候,虎子忧心得恨不能带兰芽远赴天涯,离开这是非之地,连声道:“真恨我当时不在你身边!这些事,怎么能让你独个儿扛!”
兰芽浅淡一笑:“好,我听你的。这回下江南查盐案,我便要你与我同去,一路上保护我,可好?”
虎子像得了糖果的伢子,登时眉飞色舞:“当然好!你不要我保护你,还敢要谁?”
兰芽只得叹息着笑:“说的就是。这天下,谁能比得上虎爷威武呢?”
虎子搓着手红着脸笑了大半晌,忽地一怒:“兰伢子,你别以为这样费心哄着我,我便不拦着你进宫!皇家宫宴,哪里是你说想去就随便能去的地方!”
兰芽吐了吐舌,安慰道:“你放心,我有皇上赏赐的腰牌,可以内宫行走。趁着除夕宫宴,不会有人留意我的。”
虎子忍不住低吼:“你冒险进宫,只是为了去见司夜染一面?!”
兰芽没否认,轻声认了:“咱们要下江南去了,这一走不知要多少日子。走之前,我总要去看看他,问他些话。”
说罢再补充一句:“总归,都是公话,为的都是公事。”
虎子紧抿嘴唇:“难道不是他死了更好么?兰伢子,别告诉我,不过在他身边一载,你救已然忘了满门血仇!”
兰芽清宁抬眸:“我自忘不了。可是我也不会称了那些贪官污吏的愿,不会让他这么就死了。我得让他活下来,至少活到我有能力手刃他的那天。”
“我陪你去!”虎子起身攥住兰芽手腕。
兰芽轻轻推开:“你去不了……不过我相信你将来终有一日有资格进宫去,就像令尊袁国忠大人一样,受赏国宴,威扬四方。”
虎子咬牙:“我发誓,定有那样一日。届时,我要你立在我的身畔;到那时你绝不会是为他入宫,你是陪我一起领受无限荣光!”
兰芽含笑劝慰:“好,我等着。”.
元旦前后,乾清宫将有数场宫宴。只有除夕宫宴,才是皇帝与后妃们的家宴。元旦当日是君臣共宴,元旦次日则是皇子与宗亲们的筵席……兰芽掂量着,只有除夕的家宴,因都是女眷,内外的防卫才能相对最弱。
况且,只有这一场,她才能见着梅影。甚至,是贵妃。
除夕午时刚过,整个乾清宫就忙碌了起来。司礼监带领内官监、尚膳监等开始装点大殿,布置金桌。
乾清宫几个门全都鱼龙般地进进出出,门上当值守卫的眼睛都瞧花了。轮到兰芽递牌子告进,当值的内侍便问:“你既不是乾清宫的人,又不伺候后宫哪宫主子,你今晚进乾清宫来做什么?”
兰芽是灵济宫的人,平日各个门上的倒是都蛮客气,可是今晚场合不一样。今晚是皇家的家宴,就算是司夜染这样的大太监,也绝无资格参加,于是灵济宫的其他人就更无资格今日入宫。
兰芽只好做了个揖:“伴伴不如查查档,小的虽说是灵济宫的人,不过日前皇上御口亲封的时候,却没说小的是‘灵济宫长随’,他老人家封的是‘乾清宫长随’。所以小的也是乾清宫的人。”
那内侍倒有些意外,一边查档一边跟身边同伴嘀咕:“……万岁不会说错了吧?他一个灵济宫的人,万岁怎么随口封个‘乾清宫长随’?”
旁边那内侍一捂他的嘴:“哎哟,你不要脑袋了你,这话你也敢说!就算圣上本意也许不是这个,可是那可是御口,说了什么就是什么的,谁敢更改?”
那内侍无奈,只好朝兰芽挥了挥手:“你进去吧!”.
兰芽进去先跟着一起忙碌,眼前人影纷纷,耳中都是廊下的中和韶乐、大殿内的丹陛大乐的嘤嘤嗡嗡,她加了十二分小心朝乾清宫前后左右去找,却也一时不敢确定司夜染究竟被关在哪里。
终于熬到天色擦黑,各宫的妃嫔都暗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前来打探坐席安排,其它人都穿什么服色等,一场后宫暗战即将拉开帷幕。
兰芽在门口瞄着,终于瞧见了梅影。
兰芽几乎欢呼一声扑过去:“梅姑娘你可来了!”
梅影被吓了一跳,连忙支开同来的柳姿,将兰芽扯到角落廊檐下去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想活了?”
兰芽一笑,却还是没忍住,泪盈于睫:“今晚就是除夕了,是天下团圆的日子。我总不忍心让大人今晚还孤零零一个人。我得来看看他。”
这一句话将梅影的眼泪也好悬给催出来,她深吸了几口气:“难得你还有这份儿孝心!原本我也是如是想,只是不知待会儿开宴了之后娘娘跟前离不离得开……你既来了,倒也方便了许多。”
梅影压低声音道:“开宴后,我想法子让人送些酒菜进来。若我脱离不开,你便给六哥送去……你告诉他,我,我恨惦念他。”
兰芽点头:“姑娘放心,我定将姑娘的心意转达。只是姑娘,我并不知大人被关在何处,还望姑娘指点。”
梅影傲然挑了挑眉毛:“我自然早就打听明白了。”说罢朝角落一间最不起眼的庑房怒了努嘴。
兰芽有点傻:“自鸣钟处?”
之前绝没敢想,原来司夜染被关在自鸣钟处里.
酉时,皇帝入场。
按例,今晚帝后当为主人,皇帝该与中宫皇后一同入场。可是皇帝进来时,手里牵着的却是贵妃的手!
而堂堂中宫皇后,竟然只跟随在半步之后。明黄耀眼、点翠凤冠的皇后,明明应该煊赫无双,可是这时却还要跟在贵妃后面,面上强颜欢笑。
所有人都暗自皱眉,却也都早就习以为常。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每年的除夕家宴,几乎都上演着这样的戏码。从前皇上的发妻吴皇后,就是容忍不了皇帝如此,忍不住以后宫之主的身份杖责贵妃。结果皇帝一怒之下竟然废去皇后——而彼时,吴皇后被册封为后不过一个月。
有此先例,继皇后王氏便学会了明哲保身,虽然贵为中宫,见了贵妃却要称一声“姐姐”。之后再遇宫宴,即便强颜欢笑,却也要笑得看似情真意切。
兰芽在庑房廊檐下瞧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暗自轻叹。
终于熬到所有人都跟随着皇帝进了大殿,里面笙歌燕起,兰芽才悄然挪向自鸣钟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