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灵

    那一天，雨很大，仿佛要将困在旷野的人淋得冰凉。在塞外，这雨显得尤其无情。兵营里的人早已回到驻地，躲进温暖的帐篷里，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相偎着谈笑，饮着浓郁的烈酒，驱散这场冬雨的严寒。

    那些被奴役的人，拖着疲倦受伤的身躯，互相搀扶着蹒跚行进在泥泞的土地上，彼此间没有一句问候，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同伴的脸。雨越下越大，他们的衣衫紧贴着皮肤，现露出躯体的轮廓。这些犯了罪的人总数超过两万，因为一道命令的约束，便不敢逃离无人看管的队伍，麻木地承受加在身上的一切痛苦。

    傍晚时分，犯人们回到各自帐篷里，脱去僵硬、湿冷的外衫，同样没有任何交谈，各自拿出一条粗糙的面巾，匆匆拭去浑身的泥水，多数人很快就疲倦地倒在仅铺着一条破旧布单、散发出腐朽味道的木板榻上，沉沉地睡去。那些身上有伤的人，自己冲洗被雨水淋化的创口，水是冷的，血液很快又结成痂。这里是低等犯人的牢房。而在不远处，士兵们的营地中间，还有一些暗灰色的帐篷，条件要干净舒适一些，里面住的是犯官的家眷，他们受到格外保护，并非因为昔日的尊崇，而是来自皇帝的命令，要他们在有生之年享尽失落之痛。

    夜色很快深沉，雨住了。卫官的帐篷里灯火通明，他吩咐手下的士兵去传唤临帐的犯人。大约一刻钟之后，一名年轻的女子被带来，她穿着深蓝色粗陋的仆役的服装，面容透出生病的憔悴，但是美貌的姿色和深邃的眼睛却标明了与众不同的迷人气质。卫官冷冷地看着她很久，知道想要侵犯她需要极大的勇气。最终他下定决心，遣退手下的士兵，阴冷地笑了，准备非礼这个令他垂涎已久的女人。女子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尖声叫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对待一个皇帝关注的犯人，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卫官听到她的话，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有点想放弃。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肆无忌惮地威慑到女子的身前。女子突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军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掀开，卫官急忙向那边望去，一脸惊讶地看着来人，沉闷地叫道：“将军！”“皇帝下个月就要到这里来，为这个女人，你是不是想要我和你都死无葬身之地？”将军的声音很威严，卫官不禁低下头去，不得不放弃他的邪念，默默地走出营帐。“对于大帅的女儿，这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最大关照。我很痛惜你的遭遇，大帅在世的时候我是他最忠诚的部下。”“父帅曾经常提到您。”女子伤心地说道，将军的话令她回想起往日的经历。“您说下个月皇帝要来这里？”“是的，他是为你而来。”“他希望我能忘掉一切仇恨？”女子显得过分地激动。将军沉默了一下“也许我不应该多言，但在我看来，当初你的确不应该参与军国大事。”“您是说我害死了父帅？”“不完全这样，但皇帝已经给予你超越一切的宽容。”“他杀死了我的父帅！”“身为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可你的私心差点招致帝国的危机。”“那么皇帝应该处死的人是我，而非父帅。”“你知道他不会这样做。”将军说道“你的腿伤好些了吗？”“不，没有。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里，痛得很厉害。”“我会叫医生继续为你治疗，皇帝希望看到你很健康。”“父帅其实是被人陷害。对吗，将军？而皇帝他的心太硬了。”“不要与皇帝对抗，冰焰！你这样做只会使自己更加痛苦。”“不！我绝不会原谅他！”冰焰小姐的固执令将军忍不住发怒了，他一把拽住她的右手，把她拖到账外，摔在昏暗的营地黑夜里“那么你看看那些因你而成为囚徒的人，你是大帅的女儿，他们现在唯一的精神领袖。你想要那些大帅的忠诚卫士们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吗？”冰焰小姐摔倒的时候，她受伤的膝盖撞击到冷硬的地面，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顿时昏厥过去。将军醒悟到自己的粗暴，急忙传来卫兵和医生。那受过箭伤的创口不断涌出血来，冰焰小姐的脸变得像雪一样苍白，有一度几乎就到了生死边缘。她苏醒之后，又卧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皇帝来到边关。

    这时候，冰焰已经可以下床行走，她的气色也好很多，但却消瘦得惹人心疼。皇帝最初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怜惜，可是不多久却又恢复得冰冷和愤怒。他向将军询问冰焰的状况，将军回答说小姐受了很多的罪，但却没敢提及她的腿伤。小姐更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诉苦，让他以为这个顽劣的丫头受到了应得的惩罚。尽管如此，想起被处死的元帅，皇帝仍然觉得这对冰焰是极大的伤害。“朕要带你回去。惩罚结束了。”他说。“回去可以，但需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冰焰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你说吧。”“请陛下赦免父帅手下剩余的犯军。”“这些犯军有两万之众！”皇帝犹豫了一下“好吧，朕答应你。孟达将军，将这些人收编在你的麾下，要严加管理。”孟达将军立即表示遵从，他早就在期待皇帝的这道命令。“我还要同士兵们告别。”冰焰说道。“这是另一个要求吗？”皇帝问。“不。这是请求。您可以不准许。”“给她换上便装，朕可不愿意带上一个囚徒回宫。”皇帝命令。几名宫女当即手捧盛放盛装的托盘走向冰焰近前。“不，我习惯自己更衣。”她坚持拒绝皇帝的好意。孟达将军在旁边悄悄地擦拭着冷汗，偷看皇帝的神色，他并没有发怒，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听从冰焰的话“你不可以再提任何要求，否则朕会重新考虑对你们的处置。”冰焰很聪明地闭上口，不再试图激怒皇帝。

    过了几天，一切安排的非常有序，皇帝带上冰焰返向都城。他们的归来在朝野引起很大的震动，有人立即上表皇帝，不能就这样轻易赦免犯有重大罪过的人。皇帝没有理会那些弹劾，他在朝堂表示，元帅已经被处决，冰焰会成为他的妃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将就这样过去。大臣们无法再阻挠，他们不能够继续纠缠一个无知的女孩，更何况她将成为皇帝的女人。在宫廷里受到最大震撼的是皇后郑婉，她对冰焰竟然死里逃生的事实异常愤怒。

    重返皇宫的第一个晚上，皇帝同冰焰单独呆在一起，和她讲这里是自己与她、与郑婉共同成长的地方，郑婉从小温雅可人，而冰焰则不像个女子，偏偏喜欢和父亲研究兵法，甚至于今天竟敢私盗虎虢，带兵出征，造成重大的社稷威胁，如果不是这样，今天成为皇后的人也不会是郑婉。冰焰只是冷冷地笑着，她之所以回来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篡改皇命的人，揭穿背后的阴谋，要那个令她失去一切的人同样痛不欲生。她请求皇帝，允许她只作一名普通的宫女，因为任何的封号都表示对父帅的无情无义，皇帝没有反对，就让她依照自己的想法。他将冰焰安排在距离前朝最近的静福宫殿里，这样可以随时了解她的一切情况。

    郑婉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对手现在的样子，她的嫉妒心超越了恐惧，甚至甘于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她换上最艳丽的宫衣，特意地佩戴凤冠，乘坐豪华的马车奔到静福宫来。当她穿过铺满鲜花的甬道，紧紧盯着那半掩着的庄严的宫门，感受奢华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怒火中烧。这里曾经是皇太后生前居住的地方，而皇帝却把它赐给冰焰，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冰焰

    冰焰也没有想到同郑婉的正面交锋竟如此迅速地来临，她原以为皇后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会冷静得多。由于身份的变化，郑婉看起来比从前雍容华贵，而她那张平滑的脸却因此不再富有表情，更象是一幅画，尤其她的眼睛，流露着出奇的冷漠。

    “我以为你死在边关了。”皇后说。

    “你希望我死在那里，这样会合你的心意。”

    “合我的心意？我可没有任何想法。”皇后大声冷笑起来。

    “难道不是你假传皇帝的旨意，并且销毁证据，再将信使灭口。”

    “我怎么会作这样的事情？是你自己的好胜心惹出的祸，而你的父亲还偏执地替你隐瞒，你们父女二人同样犯有不可饶恕之罪。”

    冰焰嘲讽地冷笑一声，她已经没有再听郑婉下面所说的话，而是回想起过去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尽管这种回忆让她觉得揪心地疼。冰焰清楚地记得，那是今年落第一场雪的日子，她正在边关缠着父帅终日不停地和她聊天，因为再过不了多久，她将嫁给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那一段时间，她对任何事情都抱有异常强烈的兴致。年迈的元帅也同样非常高兴，他知道皇帝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他们未来会很幸福，同时成为皇后，也将有助于冰焰收敛起她好动的性格。元帅还亲自到关外射杀一头珍稀的雪虎，用虎皮做成一件礼物准备送给未来的女婿。但是为了猎到这只猛虎，元帅受了很重的伤，冰焰便留下来照料父帅，因此拖延了归期。就在这个时候，边关收到来自都城的急报，一个由邻邦联合起来组成的军团，正密谋要侵犯他们的国家，皇帝请求元帅无论如何要保证不能损失一寸疆域。在估计的那一天，边关果然出现大兵压境，联军数目超过了四十万，而元帅的伤情没有一点好转，他病卧在床，却心急如焚。万般无奈之下，冰焰提出代父出征，但遭到父帅严厉的拒绝，他不能够允许女儿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危险。冰焰趁父帅熟睡之际，盗得领兵的虎虢，连夜整兵，与副将一起出关迎战敌军。整整七个昼夜的周旋，护国军拚杀得剩不到二万人，副将殉国，冰焰的右膝受到沉重的箭伤。敌军几乎被消灭殆尽，带军的将领被生擒俘获，但是恰逢此时，却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联军并非要进犯他们的国家，而是受皇帝之邀，前来边关军演，为庆祝冰焰与皇帝的大婚。霎时，边关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所有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感到即将大难临头。而传达皇命的三个信使却突遭莫名身亡，皇帝的出师旨令不翼而飞。邻邦各国顿时摇身变成敌人，组成反攻盟军。孟达将军临危受命，抵挡住帝国倾覆的危机。皇帝盛怒之下命令元帅自裁，而冰焰与残部的二万将士顷刻间士转为囚徒，在孟达将军麾下做着奴隶的工作，也将永无出头之日。

    冬天很快来临，就在冰焰承受苦难折磨的时候，郑婉如愿以偿地成为帝国的皇后。他们的婚礼非常隆重，举国欢腾，冲淡了战争阴霾，人们很快就忘却了元帅父女的遭遇。一开始，元帅的旧部们不断上书，请求皇帝彻查战争事件的原委，他们认定这件事背后有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而上书的信件没有一封到达皇帝的手中，想要查清真相的人相继神秘地死去。冰焰没有提出任何请求，她也不与任何人谈论心中所想，在边关，她不再是元帅府那个顽皮可爱、引人注目的漂亮小姐，而甘心成为一个辛苦劳作在最底层的犯军囚徒。

    孟达将军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保护这个已经孤独无助的女孩，并且想尽办法让皇帝了解到冰焰的凄惨生活。他惊喜地发现，皇帝其实并没有忘记这个“闯了祸的”姑娘，相反对她的爱丝毫不曾减少，只是元帅的死成为他们心中一条无法穿越的河流，特别是冰焰小姐，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皇帝做出的冷硬决定。

    时光慢慢地过去，皇帝逐渐发觉到这件事情的诡秘，尽管它的外表被掩饰得天衣无缝。他也不想要冰焰继续受到惩罚，毕竟元帅的死已经替她承担了一切。于是他决定亲自到边关去，将冰焰接回自己的家，用最真挚的情感温暖她那颗深深受到伤害的心。

    每想起这些，冰焰会觉得分外沉重，她收拢了思绪，继续面对皇后郑婉的责难。“你已经把一切想通了吗？而我却不明白，皇帝怎么能够原谅你的这种罪行。就是因为这张迷人的、精灵一样的脸？”冰焰没有理她，甚至不用正眼去看，这种轻蔑让郑婉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一改往日温柔的面孔“你回答我！你怎么敢不理会皇后的问话？”冰焰依然没有任何触动。“好吧，我要毁掉这张脸，让你什么也得不到！丽丽、丽丽，把剪刀给我。”那个叫做丽丽的宫女浑身瑟瑟发抖，她不敢去执行皇后发狂的命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皇帝只不过一时着了魔，才会把她重新带到这里。现在我要帮助他冷静，快把剪刀给我，给我！”她冲到宫女丽丽面前，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那柄事先预备好的剪刀。

    “郑婉，你是真的疯了。你说的没有错，就是这一张脸，随便一句话可以让皇帝赦免二万犯军，让他宁肯接受所有邻邦成为敌国的事实。现在你要毁掉这张脸，尽管来好了。看看那会不会是你能够承担的后果？”冰焰激动地叫道。

    郑婉突然冷静下来，握紧剪刀的手无力地松弛垂下，她的脸因急躁而变得通红，一会儿，开始狂笑“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却会去做那样的傻事。我不会为你而生气，反正一个犯臣的女儿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皇后。”

    “这要看我的手中有没有另一些人犯罪的证据。”

    皇后愣了一下“你不会有的，永远也不可能。”她说完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冰焰开始有些怀疑，郑婉的做法显然不合情理，她的疯狂让冰焰的判断逐步清晰，谁是阴谋背后真正的策划者。

    这场冲突之后，冰焰提出返回元帅府居住，皇帝虽然并不愿意，最后还是答应了。冰焰离开的那天晚上，皇帝亲自造访元帅府，带来那件雪虎皮的披风，冰焰一看到它就痛哭起来，这是她自从事发以来第一次落泪，经过元帅在病榻之上成千遍的精心梳理，披风那富于光泽的皮毛似乎还保留着元帅双手的余温。如果不是因为这件披风，元帅也许就不会死，以他多年的战争经验，或者可以挽回这场意想不到的国家灾难。可是，一切都发生了。冰焰现在只需要查清事实的真相，面对这个让她充满仇恨的爱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元帅的事情，朕很难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朕不得不平息来自国家内外的声讨。但是，朕要元帅自裁，就是为了留有商榷的余地。”

    “以父帅的为人，面对这样的生死抉择，他一定会承担全部的责任。而你是一个胆小冷酷的人。”

    “如果他的死是因为朕的冷酷无情，那么我要弥补对你造成的一切伤害。”皇帝并没有介意冰焰的无理，他温柔地想起，他们曾经非常相爱的日子，在他还有过一点纯真情怀的时候，冰焰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使，他甚至幼稚地想要在执政的生涯里只将她作为自己唯一的女人。正是因为这种情感，让他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并没有对她施以严厉的惩罚，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保住元帅的性命。为此，他非常懊恼，但这并非由于他的软弱，而是因为他太年轻，太缺乏斡旋的经验。很多时候，他还需要接受皇叔的指点，就连在立后这件事情上也充分考虑了皇叔的意见，为转移人们的视线，违心地娶了自己的堂妹。当然，他也因此得到皇叔的帮助，重新在大臣们面前恢复了尊严。

    冰焰这个时候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你就从没想过这并不只是一次简单的决策失误？”

    “事发之后，朕已经下令彻查，还有一些给你的信，你看了就会了解朕的用心，孟达将军没有把它们交给你吗？”

    “他把它们给了我，但是那里面的内容却不同你所描述。”

    “是吗？真的会是这样？”皇帝沉思着“那么，你认为制造这场阴谋的人会是谁呢？”

    冰焰想了想，欲言又止“不，我想不出有谁非要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但他一定是不希望我成为皇后。”

    皇帝继续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吧，无论是谁。朕决不会再容许被他玩弄于股掌了。”他告别冰焰，回到皇宫去，留下自己的贴身侍卫竹桥，要他不惜一切保障冰焰的安全。

    郑婉不耐烦地等待皇帝的归来，知道他一定是到自己的情敌那里去了，她尽量压抑下愤怒，和颜悦色地接受皇帝突然转变给她的冷漠，她在皇帝进入宫门的时候就发现到他突然失去了笑容。“请您赐给我一个孩子吧，陛下。否则人们会嘲笑我这个皇后的无能。”郑婉摆弄她的万种风情，用一种轻佻的语调诱惑着说道。

    “下一次吧，朕明天有许多公务处理，今晚不能浪费精力。”

    “您去了冰焰那里，是她已经让您得到了满足吗？”郑婉满含醋意地说道。

    “注意你的身份，郑婉。如果你再敢这样胡说八道的话，朕就要让你到冷宫里去吃些苦头。”

    郑婉觉察到皇帝的声音里露出了厌恶，她感到很害怕，乖乖地收拾好行装，匆匆告辞回到自己的宫里去。

    皇帝一夜没有入眠，他在想一个能让真相水落石出的办法。郑婉是没有这样的心机的，唯一可能就是她的父亲——皇叔。而皇叔在众臣心中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地把郑婉推上皇后的宝座？难道他的目的是要篡夺皇位？皇帝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全身一阵寒冷，如果这种设想是真的话，那么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自己的周围遍布，说不定在皇宫和朝中都充斥着无数皇叔的爪牙，甚至于边关、军队他先借着皇帝的手除去了元帅，这样就再没有一个既心地忠诚又位高权重的大臣阻挡，实现他的叵测用心也就没有了障碍。这是多么深邃而险恶的阴谋啊！眼前的状况无疑岌岌可危。

    林峰将军

    林峰将军是冰山元帅的故人，是元帅一手提拔的年轻将领，深得皇帝欣赏，而最为著名的则是他雷厉风行的一贯作风。林峰曾经暗暗发誓要为元帅之死争得个公平的结果，这种想法很自然地与冰焰小姐不谋而合。

    这一夜，在冰焰小姐住处，林峰趁夜色拜访，经过短暂的问候，立即说明了来意“您以为是谁害死了元帅大人？”

    “是皇叔。”冰焰答道。

    “我也这样认为，为了证实，我们应该把他抓来一问。”

    “好。”

    “您不怕吗？”

    “害怕不属于敢于征战沙场的元帅的女儿。”

    “好吧，我现在就去王府，请您耐心等我的消息。”林峰将军说完就匆匆地离开，他的马蹄声踏破暗夜长空的幽静，撕裂沉睡人的安宁，一股蕴藏的巨大愤怒仿佛膨胀的球体，即将爆发。

    那晚在天空一阵阵的轰鸣声中很快变成一个雷电交加的寒夜。皇后郑婉慌慌张张地跑到皇帝夜读的御书房，大哭着向他报告，林峰将军将皇叔从亲王府强行带到冰焰小姐的住处，不知道他们还要作出什么样的荒唐之举，因为林峰说如果皇叔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他就会担当执法者的角色。

    皇帝万分惊讶，冰焰小姐的做法很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她的耐心会这么快就消失，而这种极端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皇帝已经来不及再三考虑，他甚至于穿着便装自己策马赶往元帅的府第。

    这个时候皇叔正被捆绑在元帅府的地下暗室里，面对仇人的询问，已经即将崩溃，皇帝的突然出现即成为了他的救世主，他像一条肮脏的蠕虫，号啕大哭着滚到皇帝的脚边，不断用他那撕裂喉咙的嗓音哀求“救救我吧，陛下，看在我皇兄的份上。”

    冰焰冷静地看着皇帝，她的眼中虽然充斥着愤怒，但却不想面对皇帝爆发。

    “冰焰，这样的做法不能够洗清元帅的冤屈。你应该把这一切交给朕来决断。竹桥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你？”

    “您的侍卫过于迂腐，林峰将军便杀了他。”

    皇帝愤怒地死死盯住林峰，狠狠问道：“你竟敢杀死朕的贴身侍卫？”

    “等陛下处治了皇叔，臣林峰愿意接受最严酷的死刑。”

    “对你的处罚恐怕要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冰焰，朕的卫兵都在门外，赶快释放皇叔。”

    “陛下。”冰焰断然拒绝他的命令“既然我决定将他带到这里来，在没有得到供词之前，是绝不可能放人的。”

    “你以为朕真的不会处置你吗？”皇帝已经被冰焰激怒了。

    “您自然可以。不过如此的话，我会立即要皇叔死在当场。”说完，她迅速地抽出了袖中长剑，直抵皇叔的咽喉。

    皇帝突然大声喊道：“你们全部进来。”几百名持弓的武士应声冲入暗房，他们的箭冷酷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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