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无限界

    那是一个漫长的冬天，这个冬天的雪下得非常大，下雪的时间又格外长，对于离婚的女人而言，度过这样寂静的冬天，远比失恋或单身的人更加难熬。她是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每天重复上班、下班、回家这样单调的内容。她已经开始独自生活，她最怕在落满白雪的季节里，从空旷的公路一头，一步一滑地走完通向车站的那段路程。她渴望遇见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需要占据她生活的全部，只要能够带来性，慰籍寒冷长夜里的落漠。终于有一天，一个男人向她接近，他已经观察她很久了。男人非常年轻，好像一个酒吧间的调酒师，或是舞场的乐手。他接近她的目的是因为她全身散发着的苦难气质，男人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拯救者。他们的相识非常简单，男人主动走向她问候，他们同乘一辆公交车，车子在半路上突然抛锚，他便邀请她到咖啡馆小坐。男人说起话来很洒脱，甚至有点放任，他的口头语里经常带有一些与性有关的词汇，时而还会表现出不负责任的态度。她静静地听他说话，默默地观察着他，他看起来像一个逃避家庭约束的纨绔子弟。她一直沉默寡言，像一个被欺骗和遗弃的大家闺秀，在男人注视她的时候，偶尔也会轻轻地发笑。当窗外已经灯火澜珊，男人付过账单，即将分手之际，她忽然提出，希望男人送她回到自己的家里。她住在城市郊区的一座涉外公寓里，那里近来时常有抢劫的案件发生。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后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她居住的地方，男人未经邀请主动打开电梯，将她送到公寓门口。“请进来。”女人淡淡地说了一句。男人轻轻一侧身，迅速跟了进去。女人请他坐下，沏一杯清茶，忽然问男人是要打劫还是要行凶。男人听了大笑起来，他告诉女人，他要劫色。女人没有觉得好笑，她转过身去，走到盥洗室里，门没关，没有任何声音。男人突然间产生一种抑制不住的躁动，他冲进盥洗室，看见女人散开盘起来的头发，正在梳理她齐肩的青丝，男人忽地将她紧紧抱住，既而抱起来，快步走出盥洗室，用肩膀撞开卧室的门。

    男人微微喘着气，扒光女人的衣服，他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男人年轻、强壮，精力旺盛，女人轻轻闭上眼睛，准备享受快感。但是男人仅仅坚持不到一分钟，就从她的身体上轻轻地滑下来，有点抱憾和无奈地叹了口气。女人这时才发现，在他放任随意的外表背后，其实竟是一个从未触碰过女性的男孩。女人有些愤怒，她觉得自己被玩弄。她披上睡衣、准备下床。男人一把将她紧紧抓住，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上床吗？”“不知道。”女人回答。“我喜欢你，自从第一天发现你一个人忧郁地踏着雪走了很远的路开始。我知道你结过婚，他们告诉了我。但我觉得你很漂亮，是我喜欢的那种漂亮女人。”男人从容不迫地说道。女人再没有说什么，她严肃地请男人离开，在这个时刻，她需要的仅仅是性，是一个可以让她躺在床上死去活来的男人。一个男孩却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对她是极大的侮辱，她从未想过以自己的经历去满足一个男孩的好奇心。男人并没有勉强，他以出奇的冷静向她道别，然后离开了她的公寓。

    接连几天过去了，女人没有在她通常经过的路上碰到男人。她还是渴望遇见另外一个男人，一个离异的单身汉，或者也是一个仅仅需要性的人。女人到过酒吧，那是她已经很多年都不再去的地方，她也曾一个人去过电影院，电影除了带给她更大的孤单以外，什么也不能提供。最后女人变得盲目，她在落满雪的公路上徘徊起来。“一个人吗？”女人抬起眼睛，看到男人的面孔。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得迷人而落落寡欢。女人觉得，无论怎样，自从那夜的经历之后，他现在也应该算是一个男人。他们心照不宣地做出表示，男人同她一起回到她的公寓。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需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脱掉她的外衣。女人意外地阻止了他，并请他坐下来，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的情况。男人是一个孤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十六岁的时候他当过兵，退伍以后经历过很多事情，后来在她单位的附近开了一家不大的时装店，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注意到女人。男人的店里每天都会有很多顾客光临，但是他觉得她们任何一个都没有女人穿起他的衣服漂亮，不过他店里面的衣服并不适合女人，她的气质很高贵，不会到他的店里去买东西。他曾经认识一个女孩，还没等到彼此熟悉，女孩就被父母带到很远的地方，听说是去了国外。从此以后男人拼命地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女性，嘲弄她们，他本来不想再去爱女性。女人静静地听完他的故事，没有作任何评论。男人想要知道她离婚的理由，但被拒绝了。女人为他们两个分别倒上一杯洋酒，并一饮而尽，接下来独自回到卧室里。男人沉思了一会，跟进去，他看到女人将自己盖在一床柔软的被子底下，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丝不挂的。男人一层一层脱去衣服，并随手关上房灯，来到床上，和女人在一起。这一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女人甚至觉得有点痛，他们安慰着对方，女人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男人紧紧地抱住她，好像是对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那一晚，他们几乎什么都不说，女人哭得不住地咳嗽，男人则一直沉默寡言。

    从此以后，男人和女人熟悉了对方，但他们并不经常在一起，女人每天路过男人的服装店，男人看着女人走过从车站到单位之间的那条固定的线路，好像彼此都不曾认识。但是每当女人觉得孤寂和落寞的时候，男人总会出现在她面前。公路上已经没有了积雪，如果女人不开心，她还是会独自徘徊在黄昏的路中间，好像是在进行一场舞蹈剧一般的漫步，这一切，都装在男人的心里，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女人很需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一起去看歌剧、也去酒吧，有一次男人在酒吧里因为女人打架而受伤，从此他们再不去那个地方。男人送给女人很多适合她穿的衣服，尽量使她快乐起来，女人走在公路上，欣赏她的人越来越多，男人开始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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