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我们警方行动的好市民,也不枉之前薛先生,托我们好好照顾您的嘱咐啊。”他说着,亲自取下那手铐,径直拷到了薛砚棋纤细的手腕上。
纯金属做成的手铐很冰,也很重,猛地一下被拷在手上,那种冰凉和沉重一下子便沉到了心中。
宁静被打破,薛砚棋尚在睡梦中就被人吵醒带走,期间虽然在宫崎的地盘,但实则没有打扰到任何一个人,直到她被手铐铐着押出了那隐蔽的小房间,围观的人才一下子拥了上来,于是话题和舆论再一次把薛砚棋推上了风口浪尖。
坐在警车里,看着外面那样的热闹的场景,薛砚棋觉得自己的都不用思考,便能猜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这A市,能够不声不响的绕过宫崎查出她薛砚棋的位置,并且再一次把她送到风口浪尖,还能自由的查看修改“第一百零一次相遇”相亲工作室账面的人,除了那个神通广大的被称作薛焱的人,还能有谁?
所以薛焱的目的,大概并不是只想她身败名裂,也并不是只想她绝望失落,他是想她死。
但饶是想清楚了这些,坐在警车上,一路远行的薛砚棋却还是不死心的转头,问了那么一句——
“警官,你说举报我的人,他知道一切,那他是谁啊?”
“薛太太,对不起,按照规定,我们理应保密举报人的消息,但毕竟您是薛太太,也曾是我们A市响当当的人物,所以我们破格告诉您,举报您的人,和您是一家的,都姓薛……”
“好了,够了。”还没有等那个警官说话那个举报人的名字。薛砚棋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说了。”她说着,倏尔抬头,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睛里,却全是眼泪。
果不其然,不出她的所料,这一切都是他,他想逼死她,但是,他都把她逼进了局子了,她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如他所愿呢?
于是,后半程里,她再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似在思考,也似是已然麻木。
从宫崎给她安排的小屋,到市里的公安局,不近的距离,所以警车开了好久,也就是这么从小屋到警局的功夫,薛砚棋在微博上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什么A市偷税漏税第一人,挣了无数钱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有落魄后不久竟又被在宫崎的地盘搜出来……所有的猜测和谣言再一次无妄的加在她的身上,她的形象在所有人眼中一跌再跌,俨然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若是她此时上街,大概见到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骂她一句贱人吧。
但是对于这一切,薛砚棋却不知情。
因为此时的薛砚棋,正就被关在警察局里,接受着一轮又一轮的拷问。
果真如她所想,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人设计好的,所以所有的问题都提前备好了它应有的答案,无论她说些什么,所有的证据都在了那里,所有她的罪责,她也一应担了下来。
于是,这便是一场从未有过的顺利到了极致的审问。
得到了她的供词和证据后,她被带到了看守所里,一个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她这辈子竟然会涉及的地方。
薛砚棋记得,她曾经在书上读过,关于看守所的描述,无一例外,阴暗狭小,了无生机。
但是当她自己真正的深入了这里之后,她才发现,其实那一切描述都是假的,这里并不阴暗,因为头顶分明又灯光,这里也并不狭小,因为一个人能够占据多大的地方,所以那些描述里,唯一没有错的,是那四个字——了无生机。
来到这里的她,是绝望再绝望后的第三次绝望,那种绝望,并不是简单叠加或者相乘,那是一种呈指数函数增长趋势的绝望,从小小的一点开始,一点一点蔓延到她的天空,直到在她的世界遮天蔽日,把所有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全部掩埋,全部蚕食……
所以看守所的夜晚,更加寂静,寂静的连钟表的走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从前薛砚棋最讨厌这样的安静,因为这样的安静中,她会恐惧,会不自觉的想念起从前的一切黑暗。
但是此时,这样的安静中,她却更加安静。
因为唯有在这样绝望而寂静的环境中,她才终于能够清晰的思考好自己的未来——
“既然他已经送来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作为那一只已然不堪重负的骆驼,她当然要不负他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