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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灵儿一句话就把宁修打回现实。
是啊,这种事情肯定是戚继光来拍板的。请什么人,请多少人绝不是他这个女婿能插得上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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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灵儿耳根厮磨了大半日,宁修便离开了未来老泰山的京邸。
此时距离会试开考还有好一些时日,宁修便想借着机会好好游览一番京师。
后世他当然也去过京师游玩,但相隔数百年,许多风物已经有很大变化。便说帝京景物略上的许多东西,后世便已没有了。
他先返回湖广会馆,叫上刘惟宁二人一起寻圣仿古,折腾到日暮时分这才返回会馆。
用晚饭时刘惟宁感慨道:“帝京果然不负盛名,那份俾睨天下的气势是别的城池怎么也没有的。”
宁修笑道:“怎么,刘兄要即兴赋诗一首?”
刘惟宁立刻苦笑连连:“那就算了吧,在你宁大才子面前,我怎么敢班门弄斧。”
他呷了一口黄酒,朗朗道:“眼瞅着年关到了,我们也该买些年货准备一番。”
宁修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为了参加大比,提前数月来到京师,不能在家乡过年。
但这个年还是得好好过的,即便在异乡也是如此。
事实上会馆这种地方虽然不比自己家里,却也是颇有过年氛围的。届时一样会燃放烟花炮竹,整个会馆的同乡聚在一起气氛绝不会差。
便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吵闹声,宁修和刘惟宁分别扭去瞧,这见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似乎在捆绑一名身着墨蓝色儒袍的儒生。
那儒生破口大骂,并拼命反抗。只是他如何是一帮壮汉的对手,片刻的工夫便被捆绑的似个粽子似的。
宁修有些好奇,便挪步出去看看,刘惟宁虽然有些担心,却也趋步前往。
那书生破口大骂道:“你们锁的了我的人,锁不了我的心。奸臣当道蒙蔽君上。奸臣当道蒙蔽君上啊。”
一名锦衣卫校尉嗤笑道:“我劝你省些力气吧,等进了诏狱有你受的时候。”
“放开我,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鹰犬!”
那儒生朝一名锦衣卫脸上吐了一口吐沫,高声咒骂道。
那被吐了吐沫的锦衣卫不由得大怒,狠狠一脚踹向那儒生的下腹。
很快,那名书生便被锦衣卫押解走了。
经此一事后湖广会馆立时便炸开了锅,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有感慨锦衣卫跋扈的,有佩服那儒生人格的。
宁修凑上前去询问道:“敢问一句,那位朋友因何故被锦衣卫缉拿?”
“呀,原来是宁解元,失敬失敬。”一名身着浅绿色蜀锦直裰的书生冲宁修拱了拱道:“方才那朋友名叫韩正,他写了一首诗讽刺晋商和次辅张四维,自然惹来大祸了。”
宁修微微皱眉。
晋商和张四维他当然知道,事实上张四维就是晋商在朝中的代表。
要说晋商的崛起还多亏了大明的国策。
当时大明刚刚建国,为了抵御逃到草原的蒙元残余势力,设置九边重镇。
但当时大明国库空虚,承担不了长途运输粮食的花费,便将这一任务委派给了商人。
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你不允诺他们利益他们是不会甘心为朝廷卖命的。
故而朱元璋首创了开中法。
所谓开中法,是指由商人运输粮食到九边,再领取盐引到指定的地方贩卖。
根据运输粮食的多少,授予盐引的数量也会有不同。
盐在明代可是极为重要的物资,商人们得了允诺自然愿意卖命。其中一帮山西商人--晋商便依靠着这一机遇迅速崛起。
可以说晋商的崛起要感谢鞑靼人。若不是鞑靼人时而侵犯边关,大明朝廷也不会在九边囤积重兵,自然不会需要那么多运往边关的粮食了。
后人之所以骂晋商是因为晋商发国难财。
此时晋商尚且与鞑靼人互市,只是没有养出一头猛兽罢了。
宁修却知道,大明真正的威胁不是来于北方,而是辽东。
此时努尔哈赤虽然刚刚二十岁,还在女真部落里打酱油,但宁修知道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万历十二年,便会统一女真各部,继而野心讯速膨胀有问鼎中原之意。
明之亡一是亡于内忧,二是亡于外患。
所谓外患指的便是后金政权。
便说当时后金刚刚建国,国库极为空虚。
努尔哈赤虽然野心勃勃,但碍于国库空虚只得采取借款的办法。
借款对象便是晋商!
商人是无节操的,也是唯利是图的。
努尔哈赤允诺给晋商高额利息,晋商便欣然借给后金政权巨款。
为了表示诚意,努尔哈赤甚至还在借据上盖了印玺,称之为龙票。
若没有晋商的“资助”,后金是不会那么快崛起的。
晋商不光借钱给女真人,还往关外运送货物,卖给女真人。
其中不乏盐铁这样的战略物资。
当时大明朝廷是明令禁止与女真人交易互市的,晋商却对这一政令熟视无睹,非但与女真人买卖,还将一些消息情报带给后金政权,实在可恨。
当然,眼下这一切还未发生,也只有宁修知道。
不过晋商的丑恶早已显现,不然也不会有那书生作诗痛斥晋商的情形了。
对于张四维宁修也没有什么好感。
此人工于心计,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在张居正死后遭到清算一事中推波助澜。
若不是他落井下石,万历皇帝未必会对昔日恩师抄家。
单说他是晋商的代言人便值得痛斥一番了。
“韩朋友高义,宁某佩服!”
他这话刚一说完,那身着蜀锦的书生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宁解元请慎言!”
他苦笑一声道:“锦衣卫耳目众多,若是让他们听到恐对宁解元不利啊。”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宁修心中有了计较,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道:“这倒也不必担心,宁某坚信邪不压正。”
宁修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的背后是戚继光和张居正。
张四维便是再跋扈,也不敢直接挑战二人吧?何况张居正在内廷还有冯保这样的盟友,张四维便是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手坑害宁修。
倒是那作诗讽刺张四维和晋商的湖广儒生韩正有些可惜了。以张四维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若无够硬的关系,必定会惨死在诏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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