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卖给了南边来的生意人。收到的钱也按照少爷的吩咐,一半派了我弟弟送去西北,剩下的一半留了一百两给我爹,供京城不时之需,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郭湛安接了,仔细看过三张契约,把碎银留下,又抽了两张银票,其余的则重新交给贾欢:“你把这些交给孙老,他是我的账房先生。”
贾欢应下,又问:“少爷,那老少是什么来历?”
郭湛安把自己的经历说了,末了心念一动,嘱咐说:“这些银票不急着给他,你再去好好查探一下他们的来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要再确认一次。”
贾欢应下。
与贾欢交谈完,郭湛安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装束,披上大氅,将银两收好,这才出门。
福清正惴惴不安地守在门口,看到郭湛安出来了,他赶紧迎上前,笑着问:“少爷,要出门么?”
郭湛安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昨天夜里我听见乌鸦叫,你去检查一下,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乌鸦做巢。”
福清应道:“是,我让老王去办。少爷要去哪?我陪您去。”
“老王都几岁了?你手脚灵活,爬梯子方便,今天要把县衙里的树木、屋顶和门楣都检查一遍。”
福清只好点头称是。
打发走了福清,霍玉又来了:“大哥哥,你要出去么?我和你一起去!”
郭湛安拍拍他的脑袋:“你今日要背的书背完了么?如果你爷爷再训你,这次我可就不帮你了。”
一提起背书,霍玉就泄气了:“大哥哥真是扫兴。”
郭湛安拍怕他的肩膀:“既然要当君子,圣人之言怎么能不学呢?快点去念书,若是念好了,晚上给你带白糖糕回来。”
一提起吃的,霍玉果然就开心了:“那可就说好了!”
等郭湛安到约定的地点,李虎已经在那里了,他身背弓箭与箭镞,手上还拿着一把铁叉,腰间还缠着粗粗的绳子。
在李虎的带领下,两人沿着陡坡边缘一路走到一棵大树前。
李虎放下铁叉,解开腰间的粗绳,把绳子的一端牢牢系在大树上:“这里距离坡底最近,如果要绕道走,恐怕要走上三四个时辰。我们在这边拉着绳子往下,很快就到了。”
两个人下了陡坡后,又朝前走了半柱香左右,终于看到了之前的小屋。
屋里没人,灶台上干干净净的,伸手去抹,发现上面已经有一层薄灰了。郭湛安捡起旁边的干柴,在灶台下面的灰烬上捣鼓了一阵,找到了自己先前特地悄悄扔进去的碎石与树枝。
另一边,李虎也检查了被褥等物什,说道:“这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郭湛安看着屋中简陋的摆设,不由陷入沉思——之前到底是谁住在这里?
李虎并不善于思考,他干脆提着铁叉到处走动,时不时还跺脚敲墙,大有要把这屋子给拆了的架势。
郭湛安突然说:“你再敲一遍。”
李虎不解,还是按照郭湛安的吩咐,在床边的一块白色墙上敲了两下。
郭湛安上前,在墙上四处敲击几下,随后举起一旁的板凳,朝着那块白墙重重砸去!
如此几番,墙体剥落,露出里面一截黑色的拉环。
李虎浑身紧绷,双手握住铁叉,站在郭湛安身边,戒备地看着周围。
郭湛安握住拉环,用力往外一拉,就听见床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石板在移动!
郭湛安与李虎二人合力,把床搬到一旁,果然露出一人多宽的洞口来!
他从灶台旁拿来一些柴火,全数用火石点燃扔了下去。
洞不深,柴火落到地上,不少还在燃烧,郭湛安和李虎这才看清,下面放了不少四四方方的箱子,全都上了大大的铁锁。
李虎自告奋勇,从一旁找来梯子,自己则顺着梯子下去查看情况。
就听见他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大人,这里有好多金银财宝!”
郭湛安下去一看,果然,其中一个没有上锁的箱子里,放了不少金砖。
李虎兴奋地直搓手:“他娘的,这群恶鬼,原来是在这放了这么多财宝,故意放出雪鬼吃人的消息!大人,见者有份,你不介意我李虎分一杯羹吧!”
郭湛安隔着帕子拿起其中一块金砖,看到底下刻着的印记,心头一跳,又把金砖放下:“这金砖你拿不起。”
李虎立刻瞪圆了眼睛:“怎么就拿不起了?”他眯起一双鹰眼,“大人莫不是想私吞?”
郭湛安摇头说:“你看这金砖底下有个印记,这可是皇帝私库的印记,你敢拿么?”
李虎自然是不敢的,他惊叹着说:“这皇帝的财宝居然藏在了这里,真没想到。”
郭湛安又拿起另一块金砖,突然说:“不对,这是西北塔鞑的印记!”
“塔鞑?”李虎对于这个近百年来不断侵扰边境的游牧民族有所耳闻,“塔鞑的财宝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不清楚,不过这东西不能碰。”郭湛安放下金砖,目光被另一边的一个小箱子吸引。
他将没有上锁的小箱子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三卷书。郭湛安打开其中一卷,赫然是塔鞑每年运到这里的金银记录,以及每年这些金银用于买通官员的记录!
李虎并不识字,但册子上那些数字确实看得懂的,不由问道:“大人,这上面记着什么?”
郭湛安合上册子,将三本册子全数收好,嘱咐李虎:“这些事情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李虎多少也听过戏文,自然知道这当中的凶险,立刻答应:“大人放心,我不过就是一个猎户,什么也不懂。”
郭湛安想了想,又说:“我看你也有些本事,不如做个衙役,每个月的俸禄绝对比你打猎来得多。”
李虎哈哈一笑:“多谢大人,不过我可不愿意当这遭天谴的衙役,鱼肉百姓。大人放心,你就信我一次,这件事我绝对不说出去。”
郭湛安被说破了心思也不羞愧,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被他人知晓,灭顶之难随之而来,他必须万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