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跟你的母亲很像,当年她孤身一人拦在殿前守卫你的安全,饶是皇后铁了心的非要了你的性命,却也依旧被她的癫狂给震慑住了……”
他一边好似喃喃自语,一边伸手抚摸着李锦见的头顶。他的声音苍老而又疲倦,掌心却是温暖且轻柔。
李锦见素来便对他这做父亲的没甚感觉,他自幼便跟在沈灼华的身边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心智自然是比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皇子们要成熟许多。
也正因着他的成熟,才能看透做皇帝的许多无奈之处。毫无疑问皇帝是十分钟爱他们母子的,否则如今也无须如此捧着他,更对田淑妃庇护有加。
但即便是他知道皇帝有再多的不得已之处,也依旧不能轻易抹杀他所度过的那些可怕而又痛苦的曾经。
他对皇帝的隔阂就如同那段无法磨灭的记忆,恐怕此生都得带着了。
“……放你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你母亲便对朕一直都淡淡的,甚至躲着朕,不愿意再见朕。朕知道她心中的苦,对朕也心存怨恨。但朕实在是不忍心怪罪于她,不仅是因为朕对她心中有愧。更是因为,朕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在为你铺平通往皇位之上的那条路。”皇帝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是而朕便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锦晟与锦贤的身上时,才接你回宫……”
没等他继续缅怀下去,李锦见已然脑袋一偏避开了他的手,站起了身,淡然道:“大皇兄与三皇兄也是父皇的儿子,若是父皇再这样说下去,恐怕儿臣也该畏惧父皇太过理智,害怕父皇将来有一日会觉得儿臣不堪大用,便也就将儿臣铺做垫脚石了。”
他对皇帝说话向来便如此有什么便说什么,对旁人反而多了几分虚情假意虚与委蛇。这一点他自己倒是没意识到,皇帝却是深有感受,一边得按捺着自己的脾气,一边又颇有些欣慰。
到底他这个做父亲的,与旁人还是有些不同之处。
皇帝面色纠结了片刻,到底还是决定今日便将慈父做到底,一切等到全都尘埃落地了再收拾这小子也不迟。
是而他只负手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十分得意却有有些头疼的儿子,沉声道:“在你的眼中,朕便是这样朝令夕改不知轻重之人?”
李锦见没吭声,他的双眸之中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仿佛揉碎了一片星河撒在其中,既纯粹又干净。
皇帝原本便是铁石心肠,但对这个儿子却是不得不软了心肠。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负手回身坐到龙椅之上,倦然道:“算了,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朕只告诉你一句,如今这时机也正好成熟了,你此次去一趟江南最多也不过就两月之事,待你功成回来之时,朕便封你为东宫太子。”
这样的话本是十分的禁忌,若是让任何人听见了,这长乐城中都不免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来。
但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多少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葬身其中,又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忙忙碌碌乐此不疲,只为亲耳所听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