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多年,漙兮都坚持说,她之所以那年松了口,答应先给宸圭生孩子,一来是为了给老姑奶奶一个安慰,二来就是跟白蕤打赌闹的。
“我一想,我生一个小孩儿,能完成两个人的人生至愿,这就值得,应该这么办。”
每次白蕤听了还好,反正她是既得利益者嘛,就不说什么了;还是墨离每次都只能探口气,“我一想你牺牲这么大,为了我们俩都能做这样的决定了,我也都不好意思反抗了。”
白蕤就会怪叫一声,“姓黑的,你说什么呢你?难道你还是为了漙兮才跟我在一起的,不是被我迷住了啊?”
这时候宸圭就会一伸胳膊搂住漙兮,“媳妇儿,咱们走,不看他俩打架;想打,咱俩自己回家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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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是时候介绍我们的小公子:长生了。
长生出生于次年的七月七日。
这个日子有点儿特别,白蕤这个虎妞儿先开玩笑说,“这怎么回事儿?卢沟桥事变啊?”
后边那句话没说完,就被墨离给捂住了嘴。
还是宸圭说得好听,说人家这叫“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前来探望的鹿鸣笑了,“老板这是说自己是多情帝王,魏姑娘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宠妃么?”
宸圭却不爱听,啐了一声,“什么宠妃啊?我媳妇儿是皇后!”
不过他随即咧嘴一笑,“只可惜,皇后迟迟不愿转正。”
虽说唐明皇最终还是辜负了杨贵妃,可是倒是有一个典故,宸圭是爱接受的。那句“岂妃子醉,海棠睡未足尔”,他还是十分喜欢的。
看着他媳妇儿,他就总是想到海棠,想到那浓也正好、淡也正好;尤其海棠解语,无人能及之处。
于是他们的儿子就落了“长生”这么个小名儿去。
倒是肇星熔老太太道,“……可惜了是个大小子,这要是个姑娘啊,生在七月七,那可是美美的喽。起小名儿也可以叫‘七夕’,跟他妈妈不是还能有个发音相同的字儿么?”
漙兮的母亲袁倩便也玩笑道,“说不定漙兮前生前世的头一胎都是女孩儿,这便负负得正,偏要在七月七日生下男孩儿来呢。”
肇星熔高兴地直拍手,“亲家母就是学问大,说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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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星熔老太太是在长生周岁那天的庆祝仪式之后的晚上,含笑而去的。
直到那时,漙兮他们才知道,老太太曾经说她自己时日无多,没有一个字的虚词。
大夫说,老太太因年轻时候心力交瘁过,原本到了今年,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可是老太太说,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她还不能走。
她硬生生咬牙坚持下来,打破数十年不理家族生意的惯例,不但本人出山来稳定公司,更是神助攻宸圭,终究将漙兮给“摁定”了下来。
大夫说,老太太这走得不是早,已经是晚了;老太太是硬生生在油尽灯枯之时,为了盼着儿孙幸福,又多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两年的时光去。
如今她去,是心满意足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