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清鸿么?他要过来么。”阎清鸿的声音依然平淡,并没有因为求婚被打断而显得消沉,但的确带了一点鼻音,大概是雨水太冷了,浇得人浑身发凉,鼻塞头疼。
“嗯,他说打车过来。”娄蓝说着,又感到她的双手被那双比自己暖不了多少的大手握住了,手心里被放进那个小小的盒子,冰凉瑟缩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掌心。
阎清霄的手指,有些略微的颤抖。他努力装作一切都那么无所谓,抓着她的手的力气却让她一丝一毫都挣脱不了。那种凉意似乎从她的掌心一下子钻入大脑,连着心脏都忽地哆嗦了一下。
好像让她忽地惊醒过来,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回忆退潮般瞬间离去,娄蓝才骤然反手抓住他的手。她眨了眨眼,想要眨掉因为激动无意识冒出来的眼中的水汽。
“我……”
阎清霄的目光猛地一抖,该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她的答案。刚才的雨水太凉了,浇得人浑身冰冷,他怕是要感冒,他得保持健康,或许现在挣脱她去喝一口度数不低的酒,再去卧室睡上一觉是不错的选择。
没必要现在就听她的答复,她不回答,也许才是一件好事。
“蓝蓝……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挂怀,但起码你可以先试着依赖我,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的梦想,但至少,你期待的美好未来不能与我无关。”
假如他的精神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折磨而变得那么脆弱,假如他没有因为担心而找了心理医生治疗自己而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变得更加难以自控,以他原本的性格而言,他恐怕能够在此时更加沉稳冷漠的面对一切。
阎清霄心想着,他本应该像治疗之前那么笃定一切,对所有变故都漠然以对。但现在对着娄蓝,他却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恍惚像是周身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几秒钟之后,女人的回答将他从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带了出来,他的瞳孔忽地放大。
“好啊,结婚吧。”
犹疑也只是片刻。天知道实际上娄蓝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等这一刻等到以为再也等不来。
结婚——同阎清霄。有再多困难横在面前又怎么样,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么?她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小情绪裹足不前。
一瞬间,那一句小小声的回答越到阎清霄的大脑表层,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失手打落她手里的小盒子。
Sophie对他的治疗过程中有一种方法,教他在失控时反复借用某一句暗示词让自己恢复冷静。他就是依靠着这种方法在无数次失控边缘找到理智,继续编织那一个可以让他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行动的虚伪梦境。
他是不正常的。有时候他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很自然的想起:(某个人小声的在耳边说)“他就是那个人……那个害死女朋友的精神病”。
或安静时有人要进来,在转动房门后,门的扭动声音让他觉得门外那些人在说着:“看看你做了什么。”
这怎么办?阎清霄很困惑。
他时常处于这种迷乱的状态中,重生之后为了保持正常而自我封闭,所有的一切因为他的刻意控制再也没办法走进他的内心,但长此以往,连他自己都感知到这样下去恐怕会导致更加可怕的后果。
所以他选择治疗,但那些药,那些治疗让他逐渐没办法分清现实与想象。娄蓝刚刚真的说了好么?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控制着自己用心理暗示反复说着:“我控制我的心,我的心期待着美好,美好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她的一句好啊,一定是真的。
是真的么?
他可以相信自己么?
直至现在,几乎控制了自己全部情绪的那根神经全盘崩溃,阎清霄的所有理智在一夕之间一败涂地,他打开那个盒子,闪亮的钻石戒指尽管在夜色里依然美好。
到这一刻,阎清霄真切的感觉到,以他的状态,他与娄蓝的距离其实那么遥远,简直是远远的两个星系,他在一切得到控制之前,还是一片混沌。
不甘像是毒蛇般在心底乱窜,他手指颤抖着拿出戒指,把那枚闪耀的美好的小东西带到他的小东西的纤细的手指间。闭上眼睛整理混乱成一团的思绪。
她没有甩脱他,没有拒绝戴上戒指。
所以是真的。
可这算什么?他在骗这个女人,骗她嫁给一个她逃之不迭的精神病,想把自己像个骗子一样包装成正常人一样美其名曰给她幸福?
他……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