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车轮碾压在石子上声音时,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抽去了全部的骨,突然松软下来。
她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偶尔有冷风吹拂,夹着一股饭菜的香味飘入鼻间,顺着方向,她知道在不远处必定有人居住。
有人家就代表了有电话,只要能联络上外界,她马上就能获救。
她撑着树干起身,也许是刚才下车的时候扭到了脚,又因为刚才太过惊恐,所以忽略了。
她咬咬牙忍下由脚踝处传来的钝疼,有些吃力的往前走。
早上刚下了一场雨,地上的泥土还有些湿,周围种植了不少树,有的她叫得出名字,有的则叫不出。
她一瘸一拐的在石子上行走,偶尔会因为踩上一两块石尖而险些摔倒。
有光线透过光秃秃的树干打在她身上,她抬眼看去能够清晰的瞧到不远处的落日,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所以不知道时间,只能模糊的猜到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
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并不了解当地的地形,更不明白要走多远才能回到市区。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树枝在微微颤动的同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又约莫走了十五分钟,明雅眼里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而顺着坡道一路往下的是近郊的一个镇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眼中蓦然露出喜色,加快脚步的往下走。
很好,只要能借到电话,相信不到半小时,卓然就会找人过来接她。
然后回家……
猛然刹住脚步,明雅僵硬的站在原地,顿时觉得自己那两条腿往地上生了根茎,牢牢扎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清亮的目光静静扫过眼前的小镇。
再抬眼,右边呈现的是一条笔直而干净的柏油马路。
明雅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沾了点土,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被树杈划破。
落日的余晖静静洒在她脸上,将身后的影子拉长,孤孤单单的没有半点生气。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边是余晖下温馨安静的小镇,右边则是一条通往未知的柏油马路,如果运气好她也许不用走太久就能碰上一个公交站……
随着风声肆起,明雅在树下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动了——向右。
临近夜晚,温度骤然降低。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机场,皆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李学铭跟在卓然身后,拎着行李一路上看着他面色凝重,边走边打电话的模样沉默着没说话。
出事以后卓然显得非常冷静,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守劫火车站、长途汽车以及a市所有的出入口,然后又敲了个电话,让人时刻留意各酒店宾馆的入住人群,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慌乱的下达命令,没有情绪的五官更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可李学铭却看到了,看到他握在电话上的手,正不停的颤抖。
“然子,你放心,今晚哪怕翻了天也给你把人找出来。”何叔在那头保证,又劝慰道,“小雅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嘴上虽这么说,可挂了电话以后老者不由的叹气。
距离明雅被劫持已经过去了半日,这个时间点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车子一路行驶,而后在拐了个弯之后最终在出事的银行前停了下来。
李学铭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旁是一脸愧疚的保镖。
下午就在这里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歹徒射杀一名职员,另外有数名普通市民受到枪伤,而卓氏企业董事长夫人在此案中作为人质被掳,如今下落不明。
径自走入出事的银行大厅,他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向某个角落处,淡淡的问道:“她今天就在这里被人带走?”
小黑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先生。”
没有转过身,他垂下眼脸色更显苍白,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因为极度惊惧而浑身发颤的方明雅。
独自一人被带走,她有多害怕,她无助,可当时他却不在,每次当她遇险的时候,他都不在……
“放心,明雅不会有事的。”李学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可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多虚。
明雅落入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手中,能存活的几率太小,更何况过去了大半日,最好的营救时间已经错过……
他不再跟卓然说话,哪怕眼前的人表现得再镇定自若,再冷静自持,可他知道一旦受到哪怕一丁点悲观的消息,这个男人的世界也许会在瞬间塌陷。
一晚上,卓然没合眼,面对明雅的失踪,他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他却无从下手,最后只能开着车满世界的走,循着轨迹像个傻子似的不停找。
他无法想象明雅会遭遇什么,就像他无法想象,如果第二天有人抬着她的尸体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突然少了方明雅这个人,他该如何自处。
他不是神,更没有能够有左右世界的权利,而今他除了在原地等消息,居然无能为力。
李学铭生怕他出事,一整晚伴其左右,并暗自祈祷方明雅千万不要有事。
透过车窗他看到天际渐渐露白,阳光透过云层射在男人泛白的脸上。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可是想让他回去休息的话又猛的吞回了肚子里。
现在的卓然怎么可能睡得着?
于是他也不说了,可是等到天色大亮,外界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噩耗。
就在近郊的一个山头上,有村名发现了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据说体型衣着与方明雅都极其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