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讼师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他:“余讼师刚刚提到,一月二十三号晚,你在提督府的湖泊里落水,可有此事?”
卢高清了清嗓子:“有!”
“谁救了你?”
卢高随手一指:“她!”
“你当时就认出她是吴秀梅了,是也不是?”
“怎么会?天那么黑,谁看得清啊?”
“这么说,你不是不认识她,而是因为太黑所以没有认出她?”
余斌拱了拱手:“反对!反对高讼师诱导卢高跳入‘认识’与‘认出’的文字陷阱。”
“反对无效。”廖子承淡淡地睨了二人一眼,“卢高乃科举出身,要是能掉进文字陷阱,本官倒要怀疑他一路是怎么考上去的。卢高必须认真回答高讼师的问题。”
卢高的心里毛了毛,忽觉燥热,用手扯了扯领口:“我……我是没认出她是提督府的下人!我以为她外头来的,行不行?”
“吴秀梅把你救上来后,你怎么做的?”高讼师又问。
卢高的眼神闪了闪:“我……我冷,便回院子换衣服了,谁料她一直拉着我,讲些奇奇怪怪的话。”
“吴秀梅讲奇奇怪怪的话,你就用袖子捂住脸一直不肯面对她,当吴秀梅把你两只胳膊都拿开时,你依然低着头撇过脸,十分害怕被她看清你容貌的样子,关于这一段,你可要否认?”
“我……我……”卢高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我不否认。”
“你为什么害怕她看你?”
“我……因为我……”
“因为你害怕她拆穿你的身份,让你失去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高讼师面向廖子承道,“提督大人,我问完了。”
华珠会心一笑,高讼师果然有两把刷子,一席话扭转局面,将卢高的心虚给扯了出来。
接下来,又轮到余斌了,余斌凝思了片刻,对廖子承拱手说道:“请提督大人传召证人芸丫。”
“准。”
在等待芸丫上堂的空挡,余斌又问向吴秀梅:“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确定这个卢高就是你的丈夫?看清他容貌之前,还是看清他容貌之后?”
“我先是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跟我死去的丈夫长得很像,但我想,或许是容貌相似之人,后面又听到芸丫说他的名字叫卢高,而他又遮遮掩掩不许我看他的脸,我便确定他是我丈夫。”
余斌摇了摇头:“你这个回答太不精确了,恕我无法采纳。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他是你丈夫到底是在芸丫说了他的名字之后,还是在他对你进行遮遮掩掩之后?”
吴秀梅歪着脑袋想了想:“完全确定,是在他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容之后。”
“换言之,如果他非常坦荡地面对你,你反而不会完全确定这个卢高就是你曾经的丈夫。”
“这……”吴秀梅怔住,如果卢高坦坦荡荡地告诉她,她认错人,兴许她真的……不敢大胆到认为自己的亡夫成了这么大的官员。
“反对!反对余斌对吴秀梅的情绪和相认过程断章取义。”高讼师打断了吴秀梅的话。
“反对无效。”廖子承驳回了高讼师的请求。
卢高得意地笑了笑:“我跟她真的没有关系啊!”
吴秀梅眉头一皱:“没有关系你干嘛遮遮掩掩?干嘛要躲我?”
说话间,芸丫被一名衙役带了上来。
芸丫在吴秀梅身边跪下。
余斌问道:“一月二十三号晚,卢高落水,事后被吴秀梅所救,你可在场?”
“在。”
“卢高被救上来后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容,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顿了顿,芸丫补充道,“但卢大人不是只对吴妈妈一人遮掩,连我也是避着的。”
“哦?你可知为何?”
“因为……”芸丫有些难为情地揉了揉帕子,“因为卢大人回府太晚,夫人不高兴,与卢大人争执了起来,越吵越厉害,最后,夫人出手打了卢大人的脸。卢大人怕脸上留了指痕被人笑话,是以,不敢叫人看清他容貌。”
如此,卢高因为心虚而不敢面对吴秀梅一说便不攻自破了。
华珠暗暗皱眉,居然做假证!好可恶!
高讼师捏了把冷汗,看来,只能出杀手锏了!
他从怀中掏出几份文书,呈给了廖子承与颜宽等人,并说道:“卢高一直说吴秀梅认错了,还说他与吴秀梅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请提督大人与各位审判官验一验卢高的指纹,看与婚书上的是否一致!”
卢高勃然变色,下意识地把手缩进了袖口。
廖子承下令比对指纹,卢高硬着头皮在特殊材质的半透明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检验结果自然是吻合。
廖子承的手指弹了弹桌面:“卢高,你还有何话说?你与吴秀梅的夫妻关系板上钉钉,之前你所谓的吴秀梅认错人的证词全部失去效力。”
卢高的一张脸都白透了,手指脚趾甚至肩膀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余斌走到他身边,按住他肩膀,并对廖子承从容不迫地笑道:“卢高之所以说与吴秀梅没有关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确没有关系。如果提督大人仔细回想一下,会发现卢高自始至终没有亲口讲过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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