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老夫人倒是没留意称呼不同,可她知道三年前女儿还在城里像个假小子似的胡作非为,神色淡定不少:“小裳,这孩子应该是阮家某个媳妇生的,去村里一打听便能还我女儿清白。难不成你认为我教出来的女儿会跟一个庄稼汉私通?”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
她这是拿了自己的名誉在担保白牡丹的德行。
可要是被她说服,他还怎么退婚?
林裳眉毛一挑,找了另一个说辞:“即便这孩子非她所生,她收养这孩子之前,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白老夫人若有所悟:“小裳,你此行前来,意欲何为?”
林裳拱手,沉声道:“梅姨大可放心,我们婚约解除后不会妨碍林白两家的生意,这亲事就退了吧。”
白老夫人吸了口气,缓缓在椅子里坐下,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她的惊慌失措。
这林裳竟真是来退婚的!
可他俩的婚约满城皆知,没有媒婆上门提亲。牡丹现已十七,婚事突然有变,让她以后怎么找婆家?
这亲事决不能退!
白老夫人怒极,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瓷碟锃锃响:“你真糊涂!婚姻这般儿戏,你如何对得起你爷爷在天之灵?!”她语气缓和了一下,“小裳,你可是在京城有了人?实在不成,我去劝牡丹,她的性子没你想的那般刚烈。”
林裳拱手道:“我儿时便与牡丹妹妹不合,我嫌她聒噪,她看我厌烦,以后必然无法共处。”
白老夫人:“你们都十多年没见了!你相貌堂堂,她如花似玉,相当登对!”
林裳:“一副皮囊而已,如何百年常驻?”
白老夫人:“你文质彬彬,她知书达理,实乃天作之合!”
“小生不才,浪荡不羁,每家青楼都留了名。至于牡丹妹妹……”林裳低头瞅了一眼阮萌萌,叹了口气,“若几年后我们不和,以我们两家的威望,难道还能和离被千万人耻笑?小生正是因为将婚姻当做大事,才来退婚的。谢梅姨成全了!”
他说罢,不等白老夫人呼唤,摇着扇子和随从扬长而去。
阮萌萌站在角落里挠了挠头。
年轻叔叔这就走了,刚刚还说要送她回村的。
不过,她都见到外婆了,还是得抱抱她才行。
白老夫人的脸都急白了,坐在红木雕花椅上伸手摸着心口,眉头痛苦地皱着。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为牡丹真是操碎了心。
及笄之后的两年,她想叫女儿学做生意,不成想,好端端的铺子连着两年都赔了本。
半年前,那几个表亲姐妹说她不如当年的自己,得靠和林裳的婚约才能起得来。牡丹心气高,气得跟家丁阮老四跑去了漠梧村,说要自己白手起家。
奈何那个阮老四是个包藏祸心的,偷她的首饰来白家勒索钱财,不给钱就要了她的命,引得全城捕快连夜出动。
也不知误会从何而起,女儿当时竟觉得他是好人,帮着他逃之夭夭。
如今,这倔强的女儿应该察觉到阮家并非善类,可她还是宁愿住破茅草屋,也不愿回来。
一个月前,她故意装病,将女儿抓回来过,又被她的四个儿子联手偷偷放走。
再次听见消息,竟是从这小娃娃的口中。
小女娃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想摸她的胸口:“外婆不要着急!外婆是不是心口疼?萌萌给你揉揉。”
还真是乖巧懂事的娃娃。
脸蛋小,眼睛衬得乌溜溜的,特别可爱。
可她是阮家的小泥腿子啊!
白老夫人一把推开她,咬牙喊道:“哪儿来的野孩子,牡丹就是因为你才耽误的!快滚出白家!”
阮萌萌撅着小嘴,泪水下一刻就要从大眼睛里决堤。
突然,清亮飒爽的女声从大门口飘了过来,带着决绝:“她就是我白牡丹的孩子!你要是不认她,我就永远不回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