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一轮皓月当空,阿空被缚住双手双足端坐于墙角,破败简陋的小屋内有一个不大的小窗户,阿空静对这窗子,得以一赏这朗朗月色。这样的夜晚总是静谧得可爱,偶有凉风习习,劳解了忧闷,又有皎洁当悬,使所有的苦难为之豁然开朗。每每这样的夜晚,阿空总能想起母亲,母亲因为爱着父亲,从陈国向西远嫁南宫,也不问路途遥远、背井离乡,因为爱着自己,忍受了人心勾践和皇宫不堪,母亲常言,“人情冷暖,如席如风。”母亲给自己起名‘席风’,希望自己一生不言悲喜,自由自在。可是母亲最后还是死在了皇子的阴谋里,临死时,母亲将一块玉佩交到自己的手上,对自己说,“这是陈国的秘密,你的舅舅外出狩猎的时候救了一位老者,那老者却是天仑山的主人,老者为报答你舅舅的救命之恩,答应许你舅舅一个愿望,以此玉佩为信。如今,我将这玉佩传与你,不求你饮恨苦修,有大作为,唯望你岁岁平安,得偿所愿。”母亲死去的面容是自己永恒的记忆,在每个孤寂的夜晚来访,却仿佛只是在提醒,你有无法摆脱的命运和实现不了的遗憾。
阿空转了个身子,就着身后的草垛睡了下来。可他睡不着,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情形他不是没有预想过,眼下小道士想必是安全的,他只需为自己盘算。门口火堆滋滋作响,阿空叹了口气,心内暗想“南宫辰这小家伙不会现在就沉不住气了吧?”
不知过了许久,一声长剑呼啸,打破了这长夜寂静,阿空立马起身侧听,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调子,“不用问了,我自己说,我就是来救人的!但我,我不跟你打架,我一点儿功夫都不会。”
门口三人面面相觑,小少年正想办法弄晕黑衣男子,未曾想一个小道士突然冒了出来,小道士左手拿着一只葫芦,右手拎着一个大袋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来救人的,可是却是弱不禁风的样子。黑衣男子的剑还举着,面上不动声色,“恭候阁下多时了。”
“等我?等我作甚么?我可同你无冤无仇!”
“我与阁下无仇无怨,阁下袋子里的东西却与我有很大关系。”
小道士颔首跺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必阿空老弟偷了你的东西,所以你才把他绑起来,好汉莫生气,我给你把东西拿来了,阿空他绝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小少年听得傻了眼,“阿空是谁?”
“就是被你们绑的那位兄弟呀!大哥,你把剑收起来罢,我真不会打架!”
小少年眨了眨眼睛,把这小道士说的话捋了一遍,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着黑衣男子说,“四海,把剑收起来,我认为小道士没什么问题,你不是要取我二哥的宝物吗?你取了它,放了我二哥便是。”
黑衣男子对着小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把剑收了起来。小少年慢慢靠近小道士,轻声与他说,“你带过来的帮手藏于何处?我可以做你的接应。”听了这话,小道士悄悄回他,“不用劳烦小兄弟了,我就只带了我一个人。”
“什么!你一个人你怎么救我二哥,我···”小少年还未说完,黑衣男子打断了他的话,“把东西留下,人我自然会放的。”
“好说,好说”,小道士脸上堆着笑意,“只是可不可以让我先见见我阿空老弟,你肯定没给他水喝吧,我给他寻了水,他一日没喝水了,我可不想我阿空老弟挨渴受罪。”
黑衣男子往旁边退让了几步,小道士看见被绑在墙角的阿空,立马冲了过去,“阿空老弟呀!你怎么这般模样了?”阿空没想到小道士会寻到这里来,心里是极不愿意他来趟这滩浑水的,可是当他看到跑过来的小道士,心内的烦忧也被他稚嫩欢脱的样子冲散了,“阿离小兄弟,劳烦你来看我了。”
黑衣男子在后面把守,小道士并不敢大声说话,“阿空,待会我会想办法制造混乱,我会让我方才认识的小兄弟帮你解绑,你逮到机会就赶紧逃出去。”小道士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将声音抬高了几倍,“不是我说你呀,阿空老弟,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了,你赶紧把人家大哥的东西还给人家吧!什么?你说你拿过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拿了那位大哥什么东西?你你你,哎呀—”
“行了,别在我的面前折腾了。”黑衣男子将手里的剑拔了出来,他的表情冷漠,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在这!都在这!他要我保管的东西都在这袋子里面。”小道士把袋子高高地举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猎人瞄准、仓皇不敢出声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