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慧总是会想起许多很久以前他小时候的事。
小陈烬六个月的时候开始长牙,总是很饿的样子,喜欢含着奶嘴睡觉,偶尔哼哼唧唧,像要说梦话似的。
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学会叫妈妈,第一次发音就很清晰。
有一阵子特别特别喜欢吃糖,睁开眼睛就叫:“妈妈,甜甜,甜甜。”
他胆子很小,害怕下雨打雷刮大风等等一切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总是瞪着大眼睛往被子里躲,没一点男子汉气概的苗头。
陈烬是个好孩子。不吵不闹有块糖吃就很开心,努力又自律,不骄不躁,从来也没有让母亲失望过。没让任何人失望过。
这几天陈妈妈总是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陈烬没有自己这样的母亲,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当然,事实是没有如果,这些谁都没的选。
陈一慧慢慢站起来,说:“小烬,他是你爸。我们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上哪去了?他在许经泽的教室里坐着!我每天六点钟起床坐一个半小时公车上学的时候,他人呢?他在不知道哪个女人的床上睡觉!我七岁就会自己煮八宝粥,他呢?他现在跑出来围个围裙炒俩菜,把这当自己家似的进进出出,不觉得恶心吗?
陈烬死攥着拳头,胸口发堵,觉得自己眼睛里一片火辣辣的疼,很多激烈又极端的情绪在胸口推来挤去,最后却只吐出来一句:“你让他走,让他走……”
陈一慧皱眉看着他,还想说话,这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是从艺术学院教务处打过来的,平时笑眉笑眼脾气特好的系主任今天声音严肃的吓人:“是陈一慧副教授吗?我现在代表学校跟你核实一些事,请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如实的回答……”
该来的总会来。陈一慧挺直脊梁,微微昂起头,轻轻的说:“是,有什么事您请问吧。”
这些人这些事在陈一慧女士看来,特别荒谬。
大家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苦也好累也罢,跟别人有什么相干?我受苦的时候,有人来替我受吗?我遭难的时候,有人会替我抗吗?没有,都没有。那么,他们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
就凭他们自以为的真理?
陈妈妈举着电话听了一阵,很简短的回答:“是,事实就是那个样子……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不知道是谁贴的……喔,我知道,给您和学校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好,那我这一周暂时停课吧……”
对方严厉的打断她:“不是暂时停课,你最近不要到学校里来了。”
陈一慧愣了一瞬,慢慢的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也好……”
系主任声音洪亮,震的人耳朵发酸:“好什么好?陈副教授,不是我说你,女同志,在这方面应该注意点吧?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你知道这个事件多恶劣吗?它直接对我们学校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陈副教授啊,本来你的前途是很好的,校领导对你也很重视,现在竟然搞出了这种生活作风问题,你知道这个事情会对你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你的问题很严重啊,思想急需要改造啊……这样吧,你在家里好好反思反思,至于什么时候复课,这个问题还得等校领导们开会研究才能决定……”
陈一慧扬头听着,脸色越变越白。她紧抿着唇,好像默默的咬紧了牙,听到这才突然截口说了一句:“不必了。”
系主任苦口婆心涛涛不绝正把自己往上帝方向上推,被她这么一噎,顿时脑筋短路了:“啥?”
“我说不必了。”陈一慧直视前方,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吐字非常清晰:“我辞职。过一段时间我会和许天漠先生结婚,到时候请大家参加婚礼,希望您能赏光。”
结婚?
电话那头半天没出声,可怜的系主任老头以为自己的助听器出了问题,连陈烬都怀疑自己是饿太久出现了幻听。
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