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和看着游淼,知道今日定然难以善罢,答道:“是我堂叔。”
游淼一哂道:“林大人在朝中为官,刚正不阿,小弟素来是钦佩的。怎么?哪位还下注?”
没人下注,赌客们知道赌庄最大的来了,谁都没想到,游淼居然会千里迢迢地跑来夷州一趟,专门对付林家。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又道:“林少爷稍安,弟兄们回去给您带钱过来。”
林熙和便点头不语,余人散了。
游淼知道林熙和养的这群门客,定是出去找地方商量了,倒也不多说,只是笑吟吟地坐着,片刻后掌柜过来,低声道:“两位老爷,请借一步说话。”
李治锋唔了声,游淼一听掌柜称“两位老爷”,便知自己半月前上路,江波山庄里的话已经先一步带到了。便朝林熙和欣然点头道:“林兄请自便。”
林熙和哪里还有心情说话,一张脸黑得像个门神,别说四千两,上月欠了一千两他也还不出来,否则也不会赖了。
“给他泡点茶喝。”游淼又扔下一句,跟着掌柜到了内堂用茶。
231、卷五八声甘州
“这棒槌呆在咱们家的赌庄里多久了?”游淼坐下便问道。
掌柜答道:“回老爷的话,最近一个月才常来的,喜欢在赌庄里招揽江湖客。”
游淼脸色一沉,答道:“乔舅爷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能让人在赌庄里动手?”
掌柜见游淼发了火,忙跪下道:“老爷明鉴!小的着实没有办法,林家在朝中有人,又爱散财与那些莽人,来来往往,江湖人或无路费,他都照应着点。那天外面聚了一群人,嚷着要砸庄,实在无法,舅爷才说息事宁人。”
李治锋道:“起来罢,现在还在外面围着?”
掌柜派人去探看,小厮回来了,回报外头仍聚着不少人。
“我去打发了。”李治锋放下茶杯道。
游淼道:“不忙,他们不动手,咱们也不动手。你,过来。”
游淼招手唤来一名小厮,吩咐道:“你到门外去,按我教你的说,告诉他们,虎威将军过来看看自家赌庄,今日敬佩各位厚义,只想留林少爷说几句话,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银两一送到,自将备车送回,言而有信,请各位不必担心。”
小厮领命去了,游淼知道李治锋转战南北,名声如雷贯耳,有他坐在赌庄里,没有人敢上门找死。而且一国大将,总不能自降身份,去打一群江湖草莽,这么说软硬兼施,相信外面的人会买账。
掌柜的也不敢说话,游淼便喝了盅茶,下人过来服侍二人更衣,洗脸,掌柜一路跟着,又说后院房间收拾好了,问游淼是先吃饭,还是先歇息会儿。
游淼一时间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李治锋换上衣服,问:“出去走走?我看市集上吃的不少,给你买点吃的。”
游淼点头,两人又把林熙和扔在赌庄里,从后门出去了。
时值黄昏,夷州古来素无宵禁传统,一到傍晚时全城点灯,照得世间一片繁华胜景。颇有游淼小时候扬州夜夜笙歌,十里江淮的感觉。
“一万四千两要是输了,怎么办?”李治锋忽然问:“当时我身上也没钱了。”
游淼没料到李治锋居然还在想赌钱那事,哂道:“他拿不出来。”
“七千二百两要输了呢?”李治锋又问。
游淼道:“输了就输了,咱们就继续装傻,跟他回家去,去林家吃吃住住,当他的门客,不也挺有趣的么?”
李治锋无奈莞尔。游淼道:“连着输了二三十把,掌柜也是有眼色的,你没看他一眼就认出我了。”
“唔。”李治锋点头道:“咱们一进赌庄,他见你和乔舅爷长得像,便留了个心,后来筹码也是他提出来给我的。”
“那就是了。”游淼欣然点头。
夷州城里酒肆热闹,食店排满了整条街,外头都放着大木桶,桶里或是活虾活鱼,或是游淼都叫不出名字来的海鲜。游淼也懒得买菜回去了,和李治锋就在街边点了些想吃的,二人小夫妻般,几盘大菜,两杯小酒便吃了起来。
游淼给李治锋剥虾,又给他劝酒,李治锋看着游淼,只觉好笑。
“笑什么?”游淼茫然道。
李治锋摇头,游淼便道:“再喝点再喝点。”
游淼又给李治锋斟酒,李治锋感叹道:“不想回扬州了。”
“那就在夷州过过日子也好。”游淼答道,他知道李治锋颇有点向往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李治锋将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上,眼圈因酒力有点发红,看着游淼。
游淼又补上一句:“跟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好的。”
“塞外也好。”李治锋道:“还是放不下。”
游淼的家在江南,当年住京中时,便会常常想着江南,虽然京中什么都好,衣食不缺,又有一大群狐朋狗友,但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地方,不是自己家。
而回到江南,江南的米,江南的水,都令他倍感亲切。他能明白李治锋对塞外的那种感情。
“你决定罢。”游淼也不多说,只是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实在住不惯的话,咱们一个地方呆半年,在塞外住住,又回江南住住,也可以嘛。”
李治锋若有所思点头。
游淼噙了口酒,却不喝下去,稍稍朝李治锋凑过来些。李治锋会意,侧头靠近他。
酒楼内喝酒划拳,小二穿梭来去,大红灯笼映得他们身上红彤彤的,唇一碰,李治锋就着游淼的唇,喝了那口酒。
夜深人静,李治锋背着游淼,两人说说笑笑,回赌庄去。
夷州东边的街道一片静谧,大多人都睡了。
赌庄外面站着一个人,“游”字的大红灯笼映着那人的脸,腰畔系着一把剑。环抱胳膊,站着不说话。
李治锋微微蹙眉,游淼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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