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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求真这几日暗调人手四处打探元恒下落,却没有半点音信,此人仿佛蒸腾不见了。
他暗暗感叹刘家居然已敢如此行事,自己之前稳扎稳打的策略看来却要提紧了。
琢磨事儿的不只是李求真,刘不然这几日都在设想自己如何能成为九五之尊。
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一者便是父亲推倒李家自立为帝,那么等父亲百年之后自己坐享其成,便可顺顺当当继位。
可是他早年就听人说过,父亲这些年虽然权柄通天,却似乎从来没打过皇位的主意。
二者此路既然不通,想要做皇帝就要靠自己了。自小读书读来的、听说听来的,无非还是两条路,一条路是发动宫变,杀掉皇帝,控制朝堂,此事虽简单些,即便做完了,可城外的禁军和各州的边军要么勤王,要么自立,天下到底不是自己的。
另一条路就是勾结军队从外面打过来,虽然稳妥,可却要有足够的权势和手腕才可以借力做到。
刘不然自然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父亲,否则轻则挨一顿打骂,严重了父亲甚至会杀了雀儿,把自己幽禁在家中。
中都城外的禁军向来是李求真嫡系所控制,想都不用想,可如何才能使得边军跟从自己,却是个不小的难题。
刘不然自小在中都城长大,幼年之时父亲便已是相首,当年也见得到李天道的几个儿子,李求嗣比自己年长几岁,又是储君,为人忠厚,对他到底是敬重几分的。可二子李求业便和自己没什么分别,更何况三子李求真还比自己小上几岁,更没拿他当回事儿。
谁曾想十几年过去,李求真反倒成了自己的主子,起朝散朝还要对着他三叩九拜。每每想到这,刘不然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十年声色犬马,不过是个帝京四少之首,名号里还带着些戏谑揶揄,刘不然自然不会甘心如此,因为他心里此刻想要的已是这天下的至尊之位,是天下的美色佳丽尽归自己。而到了那时,雀儿不委身自己,还有其他的选择?只是她虽然容貌无双,技绝天下,到底是个哑姑娘,恐怕倒是碍于礼法做不了皇后,那就权且封个贵妃……刘不然想着想着竟失了魂,日夜只是喝酒,觉也没睡多少。
以往他的桌上只有酒菜,如今已多了砚台笔墨,和雀儿在一起的时候起初是他说得多,她只顾听,偶尔才写字回答,到后来刘不然索性也不说话,两个人各拿着一支笔写话来对,倒也是一番情趣。
“雀儿可信郡主所言?”
“妾身微贱,命运多舛,只恐凉了公子愿望。”
“你高贵得很,比任何女子都高贵,我早晚让你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雀儿只陪在公子身边便好,其他不敢多想。”
“旧主闻羽沾着你的好运,即将赘入李家,看着风光无两,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将来我则要做天下人的主子,让全天下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雀儿但愿公子所想成真。”
皇家婚丧仪典之事本该礼部操持,闻羽算是亲自筹办和昌平的婚事,便利不少。
李求真很是重视此事,从内府拨划了五十万两作为仪典之用,另有五十万两作为陪嫁,金银玉器、漆品用具更是装了十几车。
距离婚期还有九日,诸般事务千头万绪,闻羽忙活不开,只好调用礼部的人手,光是抄录礼单的就有七八个人,也都从早忙到晚。
闻羽忙碌之时,心中却嗟叹若是元恒在就好了,却不知他此刻下落何处。
昌平这段时间却是更加慌张,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在宫里看谁都烦得慌,索性成天都长在了万通郡府,没日没夜地缠着茯苓,俨然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娘家。
“昌平你日日赖在这里,难不成五月初九要在这里出嫁嘛?”茯苓逗着昌平。
“那也未尝不可啊,茯苓姐姐去劝劝皇兄,他多半也会答应。”昌平一听竟当了真。
“上次替你去求情,后来险些回不来。”茯苓握着昌平的手,半是疼爱,半是嗔怪,“你身为大平的公主,今后嫁人了便更不可任性,不要给圣上添乱,也不要给驸马找麻烦,还是安稳规矩一些,对谁都是好的。”
“皇兄哪给我添乱的机会,这些天他像是忘了我要出嫁,连看也不看我一次,我要是能给他添些乱,想来倒是个高兴事。只是……”昌平一想到闻羽便红起了脸,“我倒是怕闻羽嫌我娇惯任性,若是他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你一来身份尊贵,二来相貌俊俏,三来年岁刚好,若是这样的妻子都不喜欢,那闻羽的眼便是盲的……”茯苓说完,和昌平一起笑了起来。
“茯苓姐姐,我听宫里都传,等大婚之后皇兄就要重用闻羽,若他每日都早出晚归,岂不是没时间陪我?”昌平畅想今后的日子,又不禁有些怅然。
“傻丫头,两个人即便结为夫妻,哪有成天待在一起的道理?若真是那样,即便他再英俊,你再娇媚,保证看上个一年半载也就两相厌烦了。”
“婚姻之事真是个麻烦!”
茯苓笑道,“若是婚后觉得闷了,从侯府来我这里,比起以往出宫,不是更加方便?”
“那真是太好了,”昌平终于开心了起来,“可我变成个妇人,茯苓姐姐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你嫁不嫁人,在我眼里永远是个小丫头。”茯苓笑意盈盈。
昌平从小就最喜欢看茯苓姐姐笑起来的模样,那双眼睛仿佛山涧盈盈的溪流,让你感到清凉和静谧,甚至想置身其中,漂在那水波之上,随之流去。
“茯苓姐姐,你这半生中就没有一个钟意的人么?”昌平自知茯苓比自己要美很多,这些年却孑孓独立,从没有男人走进她的世界,也没听她讲起过哪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