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吕周氏宠得跟什么似的,从来不让她干半点活,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以后是要当少夫人的命。而这吕荷平时端得就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子,别说下地,就是下厨房做顿饭洗个衣裳都是从没有的事。一个农人家的女儿却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吕周氏的刻薄,阴险,自私自利,学了个十成十。
“二嫂是有些过份,竟然当面和婆婆顶嘴,还说要分家来着。”魏氏——吕家老三吕银富的妻子,去年刚娶进门,是县里一家粮油铺子的小女儿,平时懒惰怠慢,又贪吃。魏氏的想法很明确,自家丈夫还在村里读书,这读书的钱现在都从公中出,就指望他今年能考个秀才回来。如果现在就分家,到时候谁来出这个读书钱,万一今年他又考不中呢,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弱书生,如果现在分家今年又考不上秀才,他们夫妻俩岂不是要饿死了。也怪老太婆把这个小儿子宠得无法无天,从小就不让他干活。现在倒好,年纪一把还跟村里一帮小屁孩读书,想想都觉得丢脸。
吕大海见自己娘子又要嚼舌根,立刻上前将朱氏拉了过来,低喝道:“你进屋里去,别掺和这些破事。”
“我怎么就掺和了。”朱氏可不承认自己爱嚼舌根,更不悦自己平时老实木讷的丈夫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呵斥她,顿时不依了,扯着嗓门叫道:“你们老吕家的这点破事十里八村的哪个不晓得。还要我去说么,保不齐你吕大海推开这扇大门,外面就围着一大群长舌妇正偷听着呢。”
“你给我闭嘴,回屋里去,再多说几句我就收拾你。”被自家婆娘说得满脸难堪,吕大海顿时怒得脸红脖子粗,觉得太没面子了。自己娘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几乎左邻右舍都吵过架。村里也没人敢把闺女嫁进吕家来。而这个朱氏是吕周氏为他去外村说的媒,长得又黑又瘦不说,塌鼻梁小眼睛,满脸雀斑,生得特别显老。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还整日里喜欢嚼舌根,到处惹是生非。吕大海刚开始还好言相劝过几回,但朱氏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后来忍不住便动手打了她。打过一顿,朱氏到能老实几天,没过几天就又开始犯。索性吕大海是越发往死里打。
朱氏眼见自家男人一副准备上来打人的架子,便怕了,顿时萎了过去,懦懦的回自己屋里去。
吕老头也懒得理老大一家,径自走到二房,掀开门口杵着不动的老二,来到周吕氏面前。那周吕氏见着吕老头也没起来的意思,还坐在地上撒泼。
“你个疯婆子日日都要闹上一闹,你还嫌咱们老吕家不够丢脸么?”吕老头最看不惯吕周氏动不动就赖地上撒泼。
“死老头,你一进来也不问个清楚明白就骂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啊。老二家的不声不响带了个拖油瓶来,以后家里又要多一口人吃饭了。咱们老吕家哪有这个闲钱。”
“娘,那是我娘子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她也是老吕家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啊。”吕大江平时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会儿一急话也管不了许多脱口便道。
“你还说,那是你媳妇前面男人生的,跟你有个屁关系。要你做好人。”吕周氏又开始撒泼,她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儿子。
“你就不能站起来好好说话么,赖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吕老头被吕周氏吵得脑仁都疼了。一大早去田里做活累得半死,回到家没饭吃就算了,还要来处理这破事。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了。
“公公,婆婆说得也对,妍妍是我的女儿和老吕家没关系,我的女儿我自己会养,不会赖在老吕家白吃白喝,你们要还不放心,那就把我家分出去吧,只要你们有什么事,我和大江也不会推脱。”老太婆不就是怕分家了小女儿的嫁妆钱没人出了,小儿子的读书钱没人凑了。
“不像话,咱们老吕家从没有分家的说法,反正在我吕有根手里,你们是别想有分家的念头。”吕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在他的想法里分家表示自家儿子不孝。那是见丢人的事。
“吕家既然容不下我女儿,公爹又不肯分家,那我也只好带着她离开了。从小我这个没本事的娘将她送了人,现在却还不能好好补偿她,我都觉得没脸活了。”冯氏伤心地在床边默默垂泪。吕大江见自家娘子哭得伤心,赶忙上前安抚。
“你哭个啥子,我又没说你女儿不能住在老吕家了。赶你们娘两出去,村里人还当咱们老吕家是那般狠心的人。”家里虽然过得拮据,但也不是连多个人都养不活就是。
“要住下也可以,每月交200文钱,还得干活,我可不养白吃白住的。”吕周氏见老头子都答应了,想着也不可能赶那对母女出去了,只好妥协。吕周氏三角眼一转,又道:“死丫头请大夫的钱你们还没还给我呢。”
“交什么钱,你让人家交钱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咱们老吕家还要不要脸了。”这死婆娘满脑子都是钱都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那也不能白吃白住啊?”吕老头要真发话了,吕周氏也只有妥协的份,不敢再大闹,只敢弱弱的问上一句。
“不是说了住在吕家就得干活。”老驴头啐了一口,率先走了出去。吕周氏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紧跟着出去。
一场闹剧就此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