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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他攀附宦官这颗大树足矣,但他又不甘心。盐铁无功,连底下的盐铁使也对他不理不睬,问他们要钱,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因为都看不起他。
他身为三司使之一,活得实在憋屈。
怎么才能让盐铁司富起来呢?他很困惑。
不过隔壁公廨的许稷却替他做好了决定。
许稷进了趟宫,与小皇帝下棋时趁着马承元不在,塞了一份奏抄给他。
小皇帝将奏抄收进怀里,又移开棋盘,迅速朝许稷努努嘴。许稷面色镇定、手脚麻利地将棋盘下压着的制书收了起来,起身与小皇帝行了一礼。
小皇帝速瞥了一眼背对他们而站的两个小内侍,故意说:“听说那个陈盐铁使下围棋很厉害耶!他还会下盲棋呢!爱卿明日能喊他一起来吗?”
“臣……尽量。”
“噢噢,反正你一定要努力带他来啊,朕很想见识一下怎么下盲棋呢。”又装模作样说:“爱卿快点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呢!”
“喏,臣告退。”许稷再度行礼,转身往外走,小内侍便跟上去,送她出宫。
幽深殿内亮起了灯,小皇帝紧紧捏着手里的奏抄,整个人都瘫在软垫上,肩膀还微微发着抖。
他头一次越过马承元去插手政事,且这件事还是个局——要撒谎、要自己盖印、要承担可能会来临的暴风雨。
马承元平日里对他虽温温和和的,但要是爆发起来,会很吓人的。
他一想到那场面,就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不过他得趁马承元回来之前将奏抄藏好才行,于是赶紧起了身,同那小内侍道:“朕有点困要去睡一会儿了,马常侍回来再喊朕。”说罢赶紧溜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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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稷出了丹凤门,到光宅寺解驴径直返家。她履行诺言回家用饭,而王夫南也于寒舍中备好了酒菜。
承天门上的鼓声落尽,许稷踏进了家门,转过身将街上来来往往的国子监生笑闹声关在了门外。
王夫南闻得动静起身出了堂屋,接过她脱下来的大氅进屋挂好,转过身就将双手贴上了她双颊:“暖和吗?”
许稷鼻子都冻得通红,此时一声不吭只顾点头。
等她的脸捂热,王夫南松了手道:“快吃吧,要凉了。”屋内火盆烧得正旺,饭菜都用碟子盖好,揭开来还是热的。
许稷匆匆洗了手,在窗前小案后坐下来。王夫南则拖了一张软垫坐在她旁边,与她一道吃。
“是你做的吗?”
“我没有那个本事。”王夫南老实说道,“李茂茂送来的。”
“又支使李茂茂,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念书?”许稷摇摇头,将饭吃完,又倒了满满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王夫南:“回来的时候好像又下雪了。”
“不是下雪,是风将积雪吹下来了而已。”
“风什么时候会停呢?”
“不会停。”王夫南给了个消极的回答,却是事实。只是风大风小罢了,只要有人在,就不会没有风。
他饮了一口酒,问道:“我看你大氅暗袋里似乎有东西,是什么呢?”
许稷不打算瞒他,于是起身将制书拿来递给他。
王夫南看完瞬时挑了下眉:“罢盐利月进?”他觉得不可思议:“这制书当真是从宫里出来的吗?”
“陛下手书,并亲自按印,要求各地盐铁使罢盐利月进,除煮盐本外其他收入一律划归盐铁司,入太府寺收左藏库。”
“做了什么手脚?”
“以陈盐铁司使的名义上了奏抄,请求罢内库进奉。陛下允了,制令地方,就是这样。”
“你假冒盐铁司名义上奏?万一被揭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