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做了,就一定有应对之策。”许稷风平浪静地说。
“盐铁司使会倒霉。”他婆婆妈妈地替她指出顾虑。
“姓陈的如果识趣,就可以无虞。”她淡淡说着,却分明已经裁定了另一个人的命运。官场需懂得合理取放,容不下柔软心肠。
他只问了一句:“此事赵相公知道吗?”
“知道。”
王夫南觉得她手脚太快了,昨日才说要动盐铁司,今天就拿到了制令,可见很早之前她就在谋划了。
好胆略!
许稷将杯中酒饮尽,想化解一下他的担心与焦虑,遂道:“离开比部之后,许多事对我来说都是赌博。我觉得胜算够了,就会动手,其他都交给运气。我这样行事,是不是让你不放心?”
“是。”他担心她没走稳会掉下悬崖,但他抬了头看向她:“不过倘若换成是我,也会这样做。”
行事风格无限接近的两个人相视一笑,饮酒击掌。
许稷忽然注意到,窗边多了一盆水养的雅蒜。
她忽略了他的细腻之处,对待生活,他可能比她更乐在其中。
到明年春天,这盆雅蒜就会开花吧。
再环顾堂屋,虽没有添置太多东西,却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冷飕飕,窗子重新钉过,连座下软垫都换了。
卧房里也同样换了厚实温暖的被褥,应不会再觉得冷。
许稷洗了澡,换上干净中单,坐到床上围了毯子看书。王夫南走过来俯身看一眼她手里的书,许稷短暂闭了下眼,鼻息间全是清爽干净的木香,都是他的气味。
她握着书的手垂下来,想要抓住他单薄的中衣,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动。
“光线太黯了,明日再看吧。”他说着拿过她的书,灭了灯,将被子摊开。
许稷躺下来,在他也躺下来的一刻将手伸了过去。
王夫南安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却又说:“你这样抱着,我会有点困扰。”
“甚么困扰?”
“睡不着。”他可是热血旷男哪!
许稷收回手翻了个身侧着里面睡:“明日要早起,好好睡吧。”
很快,睡着时特有的均匀呼吸声传来,王夫南侧过身,将她花白头发捋顺,从背后轻揽住她,轻叹了一口气。
明日早起,就得面对杨中尉被诬赖上谋逆大罪的事实。大丈夫马革裹尸都不怕,前提是要死得其所,但如今这样算是甚么呢?
怀揣忠义之心却被剿,最后落得惨淡下场,连帮忙收尸的没有,反而是连死了都要接受鞭笞侮辱。
太多了,朝中为此而死的人太多了。
倘若仅仅因此就磨灭了走下去的信念,怕是连迎接明天的勇气都没有吧。
许稷睁开了眼,翻了个身,反拥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妇男: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第74章七四白麻诏
次日盐铁使陈琦奉召入中和殿陪小皇帝下棋,许稷却借口度支事务繁忙未陪同。临近年底,度支是忙,但这只是一方面,另外的原因是今日陈琦入宫面圣,她回避最好。
小皇帝和许稷有约定在先,许稷没来在他预料之中,遂也只是装模作样努努嘴,说:“许爱卿没来好无趣哦!”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有陈爱卿陪朕下棋也是很好的!”于是兴致勃勃投身棋局,与盐铁使厮杀起来。
陈琦起初是战战兢兢,但后来见马承元除了派小内侍盯着并无其他动作,也放下心来,甚至自作聪明与小皇帝议论一些朝堂里的事。
小皇帝觉得他远没有许稷厉害,但却装出一脸附和。陈琦于是自得起来,平日里的不得志在走出中和殿时统统抛开,甚至觉着积雪皑皑的长安城都比往常可爱。
与此同时,要求罢月进常例的制令也从皇城内发往了地方盐监院。
到了时辰,官员该回家的回家,该留直的留直,如往常并没有甚么不同,看起来风平浪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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