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徐徐从道上走了来,让附近的田间农夫好奇张望,几个总角幼童追鸡赶鸭跑闹,到了车马跟前也停下,当头的拧去挂在鼻下的鼻涕,滋溜一声,手中长棍一扔,中气十足地吆喝了句:
“大官人来啦!”
蜂拥着,屁股后其余几个半大娃娃紧紧跟上,扯开参差话音嘹亮在田野上空。
“大老爷哦!”
“好高好高的车……”
“真气派!”
嘈杂打闹了阵,各家的男男女女提溜着棍棒荆条上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后总算渐渐清静。
几位老者上前,最是佝偻的那位在村民搀扶下走到近处,撑着木杖微微躬身问道:“敢问可是云玲坊主事?”
“快快请起!老丈可是折煞我等了。”
中年男子下马扶起躬身的老者,然后看向身后,之前记挂仙迹,为寻仙而来的年轻公子从马车上踱步走下。
面带笑意,语气温和。
“老丈这边坐。”
从车马上搬下一块扎着软垫的墩子放在身前,几人搀扶老者坐下。
然后继续开口道:
“我等正是云玲坊之人,此次前来目的应当已经有人提前告知过,那么小子也不多说其它,唯望老丈能够指明那位猎户所在,有些情况还需要了解一二。”
话到这里,年轻人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巧布袋递上前。只瞧那袋子鼓囊囊掂在手中,浸染罗紫,勾勒花鸟,靠得近了的村民甚至能看清上面不知名鸟雀的每一根翎羽。
就在众人为这布袋做工之精湛而啧啧称奇的时候,年轻人将之送到老者手中。
“此乃定金,添为最近烦扰老丈的赔礼,另外,若事后那人所供消息为真,什郑宋家定当厚报!”
老丈咽了咽口水,原本只道城里贵人好事,却不料为了一个毛头小子不把口风的话就跋山涉水前来亲自接触。
还送上报以重金。
粗糙的指尖不经意间摩挲,细滑布料下的棱角分明令老者浑浊双目闪动,慈祥面孔上更多几分亲和。
“既是约好的,大柳村的人自然不会食言,小公子还请进村详叙,胡老二!赶快去把牛大叫过来。”
话落,一精瘦男子从围观村民中站出吱了声,“村老,牛大哥带着虎子和二狗他们进山了,说是最近有大老爷要来所以想打些野味。”
老者闻言顿神,旋即朝向年轻人和中年男子笑道,“既如此,两位先到老儿家中歇息片刻吧。
牛家几人今早去了山里打猎,估计也快回来了。”
年轻人点点头,自无不可。当初传出消息的是一位杨姓青年,不过听梁师从坊中截获的消息来看,这人现在就暂住在老者口中的牛大家里。
正好,可以借此和此地的其余人多打听些,兴许不止一人知晓仙人踪迹!
几人陆续进了村寨,马车驱至一户破旧的土屋中,放了些干草,他们不打算久留,马匹的精细口粮并未随身携带,暂且将就。
“梁师,早知如此,便该再带一二仆役在身侧,遇事也好帮衬。”
两人跟在老者身后半步,运转劲力技巧,以只二人可闻的细糜轻声不断交互。
“无妨,我等武夫席风沐雨,区区驾车喂马之事多少都熟悉,此番公子所求之物乃一缕仙缘,人多眼杂,再者杂役手脚粗笨不说,心思也不够细腻,容易将之张扬出去。”
听到这,年轻人不着痕迹颔首应是。
相比起那些不怎么着调的呆愣仆从杂役以及并非一条心的供奉们,唯有自幼相伴教导自己、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梁师能够信任,否则也不会大胆去截留消息,避开主家。
想到这,年轻人不禁回头,越过高矮不一的村民后眺望山峦外,微微怅然——
家族此刻应当也反应过来了,不,或者说早在他决定带上梁师循着线索寻觅仙迹时那些人就已然知晓。
只是都无视罢了,乐观其成。
云玲坊虽挂在他名下,但终归是宋家旗下一支,怎么都不可能摆脱和无视。
“公子,消息真假难辨,主家许是不会在意的。”
“倒不是担心这个。”,他叹息声,“族中如今求玄问道者不在少数,状若疯癫更是常有,相比之下我等为了此行,提前支取的两百两纹银根本算不得什么。
且人称铁公鸡的总管账房,事前落了把柄在手上,遮掩一二不成问题。”
被唤作梁师的中年人脚下一顿,眉头一紧,似想到了什么,然后点头道,“若是他们掺和进来,哪怕这消息是假的,也能闹得风风雨雨!”
“对啊,关键在于旁家,这群吃不饱的豺狼可不得不防!”
“……”
旁侧,其余村民尚且面带惊奇,望向从高大马车上走下的这位俊俏后生,以及他身旁的高大武人。
城里有大老爷要来,这消息早在几日前就传来,不止大柳村,周边四五个村寨都晓得。
只是关于缘由的说法千奇百怪,有说看上了此间肥沃水田欲要收购,也有说是打听到大柳村某个未出嫁的小娘子白净喜人,被大户看上,更有甚者,传出此地天冒虹光,金云朵朵,出了位文曲星,城里的大人物正是看中,打算收为义子带回去培养,供其进京考状元!
然而,真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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