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牛大从床上醒来,头昏沉沉好像挂了块石头在脖颈,难受得紧,眼皮低垂挣扎着,脑袋左摇右晃险些磕在床沿。
嘶——喝酒伤身!
前半辈子不是没碰过酒水,不想这烧刀子如此烈人,喉管现在都好似还铺着层火,辣辣的,颇为刺挠。
咚咚咚!老旧木屋外传来敲门声,不待他张开干涸嘴唇,半遮半漏的木门被推开来——昨夜许是刘二、虎子送回屋,他们几个喝的尽兴,送他回来后连门栓都忘了挂上。
摇了摇脑袋,揉动着酸胀额头,牛大勉强抖擞精神看过去,果不其然,一张同样面皮粗糙的宽眉男子从门帘处钻出,大步跨进屋里来。
“石头哥,还没起呢!”
咋咋呼呼,终归是年轻,精神头比他要好不少。
牛大笑骂了声,不过听得这个自幼跟着自己的名字,一时又无奈。
“得亏虎子你还记得,都多少年前的名字了,同村的人就没几个这么叫的。”
‘虎子’爽朗一笑,边拍打手中端着的一盅解酒汤,一边大大咧咧回道,“哪能忘了啊,当初可是石头哥你带着我们一起去上山下水,掏鸟窝、捉泥鳅、抓鱼蟹米虾……交情在这,照那群掉书袋的说法,咱们可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青…青梅竹马?”
挠了挠头,牛大总觉得不大对,不过到底是打小的玩伴,又难得从县城回来一趟,他不读书,方圆十里几个村寨里也就虎子几个脑袋灵光的会认字,否则也去不到县城闯荡。
“哈哈哈,不说这些,昨天的酒可真烈,还得是你带回的,之前隔壁村孙二媳妇过门,结果那李家贼是抠搜,占了几十上百亩水田,结果就给几家亲近的吃了一桌清水!”
“那酒……嘿,听他们说,寡淡得比咱这石头井里打出的都要清!”
两人摆谈了阵,旧友重聚,若非自个年岁确实上去了,这些年又风吹日晒埋头田陇,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牛大非得拉着对方再整几碗。
“石头哥你先喝了汤休息会儿,弟弟先去山上打些草鹿、毛兔、山鸡,今晚再继续!”
牛大自然应下,这时候屋外一妇人踏着草靴、沾染泥灰走进来,先是朝着虎子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手挎篮子,一手赶在牛大身上摸索。
“别!你这婆娘干甚!”
妇人不管不顾,又拍又打,好一阵后扯下对方腰间的布袋这才转身离去,临走前又跟虎子说了几句。
大抵是莫要贯着某人,田间地头活计不少,如今村子外乱糟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这夯货出力,酒这东西还是少喝为好。
“喝个劳什子酒,那般值钱的物件能当多少白面,全成了马尿灌他嘴里!”
“虎子,你家哥就这德行,占着便宜还耍酒疯,听嫂子一句,别白花了那钱!多存点儿以后还得找媳妇哩!”
“诶诶,说得是,嫂子。”
牛大看着气势汹汹走出去的妇人,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合上,现在脑袋清醒了不少,昨晚的记忆零星浮现。
“呃……虎子,你嫂子平常都挺听哥哥我的,只是吧……嗯……咳咳。”
虎子不以为意,只道两人真的亲近非常,令旁人羡煞。
“不用羡慕,要我说,你嫂子有句话确实不差,虎子,你年岁也不小了,村里的二狗他们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娃娃都满地乱跑了!”BiquPai.CoM
虎子默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正要再劝几句,屋外传来几声呼唤。
虎子浅浅应了声,然后便掀开帘子离去。
牛大望着远去的身影,一时有些错乱起来,许久后低头嘟囔了句,“真是,这性子简直和当初赵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样。”
……
午后的大柳村有孩童奔跑,声声笑笑洋溢,亦有鸡犬相闻、田连阡陌。
位在山脚的这处村落地处偏远,氛围幽然恬淡,即便数十里外的静崖县已经掀起了一股关于求道修玄的热潮、两河之隔的望东寨被自西北而来的败军洗劫,以及紧靠的邻府又一次在白莲、五斗、圣阳等邪派搅风弄雨中动荡不安。
此地依然平静。
风悠悠,阳光正好。
一家马车缓缓驶过,官道在身后数里位置就断绝,一路坎坷黄土走来,硌得车架中几人筋骨欲断。
“梁师,仙家踪迹真在此地?”
卷帘轻轻拉起,一张俊气面庞向外投落审视目光,幽幽掠过田埂。
时值九月,山民种植的陆谷遍布田野中,黄灿灿带...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