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点破不明白,一经说破,再回想起白怪医拿信封时候那诡谲的笑容,萧如雪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确确实实是被那老头耍了,自己真是傻,也不仔细想想,若真是那老怪自己孙子生了重病的话,哪还能等到让自己前来送信,那老头怕不是早就日夜换车飞奔而来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在躺椅上小憩呢。
想到这里,萧如雪真是越想越气,她攥起拳头用力在大腿上砸了一下,怒声说道:“老匹夫,你不救我爹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耍我?!姑奶奶我这次绝饶不了你,等我回到兖州,非打得你叫奶奶不可!”
萧如雪刚骂完这句话,还没解气呢,就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刚才砸在腿上那一拳,让她大腿内侧伤口也同时震到了椅子上,这钻心的疼痛让萧如雪嘶啦嘶啦的叫了起来,愤怒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横七扭八。
邓坛主毕竟饱经风霜,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他赶紧把堂客李氏从后宅叫了过来,叮嘱她到里屋帮萧如雪好好处理伤口。
到了后院,李氏看着萧如雪那鲜血殷殷且烂兮兮的大腿,再看看她那憔悴的面容,脏乱不堪的衣服,灰尘满布的头发,眼泪扑嗒扑嗒的掉了下来,只听她难受的说道:“孩子啊,你可是受苦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如雪则是一边咬牙忍着疼痛,一边拉着李氏的手说道:“婶娘,不碍事的,我爹爹总说我生性顽劣,该多吃些苦头,你看这不被他说中了吗,此番太原之行,经历了这些磨难,我倒是开始理解爹爹了,以前我总是那么任性,看来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以后我不会了……”一想到病重的爹爹,萧如雪眼眶也变得红红的。
李氏一边在萧如雪的腿上撒上金疮药,一边心疼的说道:“傻孩子啊,懂事儿也不一定非要经历身体上的磨难呀,这几年我们每次回祖山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比以前懂事儿了,这次再看你,我觉得你是彻底长大了。”
刚说到这,李氏的话就被萧如雪“哎呀”一声给打断了,原来是这金疮药末浸到了血泡的深处,那种疼痛简直比盐水杀得还要疼上好几倍,只听得萧如雪“哎呦”一声惨叫,疼得眼泪直流。
这一声惨叫慌的李氏赶紧放下手中的药,轻轻的抚着萧如雪的后背,嘴里不停的说着:“不疼不疼哦,不疼不疼哦,一会儿就好了,小宝贝儿再坚持一会儿!”
其实,再猛烈的疼痛萧如雪都能忍得住,她不怕困难,不怕艰险,不怕疼痛,但李氏这几声哄婴儿一般的话语,却直直得击中了萧如雪的心灵,这一刻,她想起了四年前去世的母亲,如今父亲又病危,现在她好想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再一次感受母亲的抚慰,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听着婶娘的轻言柔语,萧如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滴落在了地面上……
休息一日之后。
萧如雪便坐着太原分坛的马车便返程了,马车后面则拴着她那匹心爱的汗血宝马。
临行之前,邓坛主曾劝萧如雪,让她直接返回祖山算了,不要再去找那个白老怪了,找到他也没有意义,萧如雪此时却憋着一口恶气,她非要去找白老怪问个明白不可,邓坛主闻言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吧,于是便不再阻拦。
从太原回兖州的旅程则是先山地后平原了,其中太原到常山这段路程便是以山地为主,马车在山路上颠簸起伏跑的并不快,萧如雪索性侧着身子躺在马车里打起盹来,毕竟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还不能躺着睡,故而萧如雪的疲惫状态根本就没能缓过来。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偏西,车夫对萧如雪说道:“大小姐,咱们是到前头打尖儿之后赶夜路呢,还是住个店明早再走?”
“接着走!”萧如雪没有丝毫犹豫,一路上那么苦都熬过来了,如今坐着马车回去,她哪还有闲心停留,现在的她只想着快点回到兖州找那白老怪问个明白。
马车夫是太原分坛的弟子,自然对大小姐惟命是从,于是这辆马车在短暂休息之后,便披星戴月的继续前行了。
太原府位于太行山和吕梁山的交界地带,此处山多路险,民风亦彪悍,故而盗匪也多,因此寻常百姓并不敢走夜路,萧如雪和马车夫都是武林人士,自然也就没了这种顾虑。
此时在路南侧的山坡上,两个值夜的天狼寨小喽啰正在百无聊赖得数着星星,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他们像往常一样,准备数星星数到天亮,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远处居然传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且速度并不快,听到这个声音,两个小喽啰“嗖”的一下窜起身来,朝那声音来处张望了一下,接着便向着马车附近飞奔而来,待他们看到面前的这辆马车颇为华贵之后,其中一个小喽啰便激动的朝山寨跑去,另一个则找了个制高点,目光一路跟随者马车的轨迹。
小喽啰回到山寨之后,那寨主一听居然有人敢走夜路,而且还是一辆富贵人家的好车,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吗?于是他亲自带了五六个彪形大汉,个个拿着鬼头朴刀,人人骑着一匹快马,不消半个时辰便追上了马车,伴着一阵阵怒喝声,他们兴冲冲的把马车拦了下来。
待到萧如雪被一声大喝惊醒,此时已然是月到中天,接近子时了,乘着月光,萧如雪打开车帘抬眼望去,只见四个大汉拦在车前,两个大汉挡住了退路,他们正狂笑着向马车这边走来,而车夫此时已拔出了自己的十字短剑,挡在萧如雪身前,大声说道:“大小姐快跑,我替你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