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夜城静得很,门板攒插上的冰裂纹依旧被月光投影在地,只是纹络更加清晰,榫卯扣在一起的小小凸|起都极细致地被描摹在青石地面里。
正如凌武的手指也一样细致清晰地描摹着他一般,自上而下:从平坦到险峻,从攒斗到雕镂(1),一点一点地撬开这具属于他而他又不那么熟悉的躯|体。
醉人的花香伴随着噗啾水声充盈满室,江俊闭眼感受凌武指腹上的粗糙纹路、关节的突翘和那一节一节指节的长度。
眼前横斜着的长剑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似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铺上介于青、白两色之间的被褥里。
一如脑海中理智与混沌的隔阂一样,正在慢慢消弭。
放下系鸿轩送过来的小盒子,凌武从后将双手撑在江俊两侧,贴着江俊的脊背、咬了江俊的耳朵道:“久闻江南人熟谙奇巧|淫|技、连吃螃蟹,都要弄出七八件工具(2)。”
顿了顿,凌武坏心地将那打开的小盒子推到了江俊眼前,继续道:“至于两情缱绻,更是有千种材质的角先生,百种香味的花膏。若非今日系寨主相赠,本王还以为唯有那杏仁膏(3)才是好的呢——”
江俊愣愣地看着浅蓝色内壁圆盒子里透明的白色膏体,脑中“呜呜呜——”地开始鸣笛跑起了火车:那位系鸿轩、系寨主看来还真是个……会玩的主儿!
倒是凌武这边动作着,还腾出了空来言语调戏江俊。
他摸了摸床榻上的那柄长剑,若有所指地捏着黑色的一截剑柄:“江公子,你方才说的那句好话,这个、是不是就是证明?若非我来了,你……是不是预备想着我,自己用……唔唔?”
江俊被他那陡然宇宙飞船升天的话给惊着了,他是刚才情|动之下就势配合凌武小声说了一句“我也想你”,但还没想到凌武说的这个基本上要被口口然后再挂把红锁的程度上。
于是江俊也顾不上扭着腰的风险,强行转身过来堵住了凌武的嘴,恼火地瞪了凌武一眼,捏着那柄剑,带着水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后,才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剑我是用来挂在床头防身的。”
凌武弯着眼睛浅笑,似乎很满意江俊主动的“投|怀|送|抱”。
不过江俊吧唧了一口也就停了,愣愣地看着那柄剑,想起了那个吓醒自己的噩梦场景。见到凌武的那份欣喜瞬间就被冲淡了,屋内旖旎的一室热度也开始缓慢下降。
察觉出江俊的不对劲儿,凌武抬手捏了捏江俊的下巴,迫使他抬眼看向自己:“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
“喔?什么噩梦,说来听听看。”
江俊看着凌武,一五一十地将噩梦的内容讲了出来。那场面太过真实,回忆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令人不寒而栗。
虽说梦与现实往往总是反的,可人一生中总会有这样的经历:某个时间、某个场景,你突然会感觉到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每一幕,你都了如指掌。
这种叫做既视,又叫既视感的东西,科学解释不过是大脑的一种“制造熟悉”。可江俊就是觉得,那个场面、那份熟悉,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
江俊也就是个凡人,他已经活过了小一百集,换在别的书里也绝对跻身重要配角行列。他现在并不担心自己作为炮灰在这本书里的命运,倒是担心噩梦成真、美梦破碎。
凌武听完江俊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才郑重地对江俊一个字一个字地承诺:“不会有那一天的,江俊,我们不会有那一天的。”
“可是……”
“何况这只是一个梦境,”凌武淡淡一笑:“而且你要对我、对你自己有信心。用你的话来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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