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立在点将台上,春望悬在腰间。
教授剑法已近一月了,百人队的进展得相当顺利,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
一剑六式一出,士卒破掉对手兵器已经不费吹灰之力,而击刺对手躯干亦是十有九中。
一月以来,百人队已经在校场演范了四次,人数也已经从最初的十人逐次增加。最近的一次,百人队悉数登场,依旧大获全胜。
不过,柳如烟心里清楚,这支百人队距离实战还远远不够。
虽然士卒们已经能够做到一击即中,但是半数以上之人出剑的准度还不足,尤其是最后的一击,他们刺中对方的部位总是飘忽不定。
倘若对方未披甲,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一剑下去,足够造成杀伤。可是若是面对有甲,尤其身披重甲的对手时,他们便很难刺破对方甲胄。
欲想破甲,唯有准确地刺中对方的肩窝或咽喉。
然而要想出剑够准,只能是反复训练,并无捷径可走。
就算如柳如烟这般天赋异禀,当年在豹林谷学剑,最初的三年,每日出剑皆在五六千次,方可做到剑无虚发的境界。
就算是如今这百人队只需练熟这一招即可,但要做到熟能生巧,剑无虚发,以这些士卒的资质,一个月功夫显然还不够。
可是,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百人队在校场演范数次之后,萧先达就已经有意无意地问过武松,这支百人队何时可以出战?
他甚至还流露出马上扩充队伍的想法。随后,骁卫营统领叶荣锦便求见了武松,请命让骁卫营全营习剑。
武松自然驳回了叶荣锦的请求。
不过,山寨随后便有流言传出,大多皆是对武松不满之言。说他既然握有强兵之法,却迟迟不肯让山寨兄弟们习练,有藏私之嫌。更有甚者,说那一百人乃是武松的心腹嫡系,所以才另眼相看。
流言很快就传到了武松的耳朵里。
武松未动声色,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认心胸坦荡,绝不私心,却招来无端非议,心里当然不痛快。
柳如烟心里也有些别扭。她这几日在校场练兵时,也已经明显感到其他士卒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
尤其是在自己操练百人队时,其余诸营的士卒从最初的惊叹和羡慕,已经渐渐流露出不满,常常在一旁指指点点,口出怪话,指桑骂槐。
亥言自然也知道了。
不过,亥言却依旧整日乐呵呵的,满山寨瞎逛,完全没当回事儿。好几次,武松想和他私下说起此事,皆被他拿话岔开。
这一日,亥时刚过,亥言便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居然响起了鼾声。
武松在榻沿上端坐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将已经睡着的亥言拽了起来。
“哎呀,我的武都头,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觉啊。”亥言揉着惺忪的睡眼,“我是无所谓,可你明日一早还要点卯呢。”
“你真能睡得着?”武松瞪着亥言。
“为何睡不着?剑法得解,山寨日兴,天天有酒喝,这日子夫复何求。”亥言把被子裹在身上,一脸不解地看着武松。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武松道,“你没觉得这些日子,这山寨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吗?”
“有何古怪?”亥言眨着眼睛。
“士卒之中已有颇多议论,莫非你没听到?”
“听到了。”亥言回道,“哪又能如何?”
“你明知山寨已经议论纷纷,居然无动于衷?”武松语言明显加重了许多。
“原来你这几日愁眉不展就是为了此事?”亥言把身上的被一掀,披上了外衫,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难得你觉得此事不值一提?”武松又问道。
“那武都头以为,此事背后是否是有人指使吗?”亥言盯着武松的眼睛。
“或许吧。”武松道,“不过,我武松向来不愿将人往坏处想,没有真凭实据之事不可妄下结论。”
“那你觉得,这些士卒怨从何来?怨得又可有道理?”亥言问道。
“自然是因为教授剑法之事,见他人习剑,而自己不得,所以心生妒忌。”武松道,“可他们如何知道我之所虑。”
“对呀,你是山寨的兵马统领,他们只是普通士卒,你又如何能要求他们知道你的想法呢?”亥言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换作是我,我也懒得理会你之所虑。况且,你之所虑能让士卒尽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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