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娘子之剑可是也一样?”亥言又朝韩岳蓉问道。
“一样,我等江湖之人的佩剑形制皆是如此。”韩岳蓉道,“刃长三尺,所差不过一寸之间。江湖中也有使五尺剑的,但很少见。”
“哦......”亥言点了点头,又盯着长剑陷入了沉默。
“小师父问这剑长是何意?”柳如烟觉得,亥言所问绝不只剑长那么简单。
“嗯,小僧是在想,越女剑既然是始于春秋战国之时,不知那时的剑有多长?”亥言道,“剑法固然一脉相承,那昔日之剑和今日之剑也一样长吗?”
此言一出,柳如烟脑中也顿时闪过一念。
“对啊,奴家如何就未想到此节呢。”柳如烟道,“此剑或许非彼剑也。”
“妹妹究竟想到了何事?”韩岳蓉急忙问道。
“姐姐你想想看,春秋之时是以何物铸剑?”柳如烟道。
“先秦皆是以青铜为剑。”韩岳蓉回道。
“那你可知那时的青铜剑剑长几何?”柳如烟又问道。
“奴家只是听老家的铸剑师说起过,传说中的越王勾践剑也是刃长三尺。”韩岳蓉道,“可惜从未见过。”
“刃长三尺不假,可此三尺非今日之三尺。”亥言又接话了,“春秋时的一尺大约只有如今的七寸。所以,那时的三尺之剑实则要短了九寸。”
“小和尚果然是博学。”柳如烟笑了,“这账算得真快。那烦请你再算算汉末时三尺有多长。”
“汉末时一尺应该与春秋时大致差不多。”亥言想了想道,“三尺之剑也比如今短了不少。”
“这就对了,这剑法不通之处或许就在这剑的长短之上。”柳如烟道,“持二尺剑的招式和三尺剑看似是毫厘之差,却可有天壤之别。”
“烟儿之意,是说越女剑初创时用的是短剑,而如今所用则是长剑。这其中果真有如此差别,以致招式不通吗?”武松问道。
“哥哥善使刀,自然应该知道,刀与剑相比,更重力,尤其是劈砍之力。”柳如烟道,“而剑则不同。”
“有何不同?”武松一生从未使过剑,所以也从未深究于此。
“剑虽有三刃,削、砍、刺、劈皆可。但却是以刺挑为主,故而剑法讲究的是灵动多变。”柳如烟接着道,“所以,每把长剑的重心皆以手握之处为据,刃长一寸,重心便要重要校准,招式亦会有相应变化。”
“原来这剑的长短竟有如此多讲究。”亥言瞪大了眼睛,“看来真是隔行如隔山,只是刀剑之差,连我师兄这般的绝世高手也不明就里了。”
说完,亥言又偷偷瞟了武松一眼,正好撞上武松瞪着他。
“哥哥从不使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柳如烟道,“况且,剑这种兵刃自汉之后,也少于见兵戈之争,多是江湖之器了。非武林中人,也不会深究于此。”
“你少打岔。”武松朝亥言又瞪了一眼,“烟儿你接着说,那这春秋时期之剑为何要短些,你等使剑之人又究竟是以多长为佳?”
“据家师所言,剑之道已有数千年历史,而从兵戈之器到江湖之器,其形制长短历经千年亦也有范可循。”柳如烟道。
说着,柳如烟站起身来,从亥言手中拿回了秋水剑,单手持剑,胳膊下垂立直。
“如奴家这般持剑,剑尖过耳为佳。”柳如烟道,“以乃以身长定剑长,以达人剑合一之境。”
“至于春秋时的剑稍短,这一则,是因为当时剑还多用于两军交战,以刺劈为主,招法相对简单。”柳如烟接着道,“这二则,当时冶炼之术尚有不及,以青铜铸剑,剑刃一旦过长便易折。所以只能是短剑。”
“那本门先晋时的那位郡主掌门莫非用的也是短剑?”韩岳蓉道,“所以才能与剑法相合。”
“奴家猜测是如此。”柳如烟又道,“吴越之地,素来以铸剑闻名天下。据说当年吴侯孙权召集能工巧匠打造了六把宝剑,名曰: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和百里。其中白虹剑与青冥剑,据说后世多有人仿制,家师当年也曾以收藏名剑为乐,其中便有仿制的一把白虹剑。此剑的确是较如今之剑稍短一些。如今想来,也正合三国时的三尺之数。”
“此今日之三尺剑使昔日之剑法,长短之差以致剑理不通。这个解释我以为说得通。”亥言晃着脑袋道,“虽说武学一道,小僧是个外行,但道理是相通的。你以为如何?师兄。”
武松并未马上接话,而且闭目沉思。
待他双目睁开,才缓缓道:“前九式剑式精妙,却始终剑走偏锋,而后三式却尽取中宫之位,正是寸险寸强之意。”
“何解?”这回轮到亥言发愣了。
“不用解,去一试便知。”武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