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不应该出现之人,赵九默默地,就呆住了。
守元帝往前几步,走到赵九身边,看着她一身血气,仍未换去甲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罢。”
赵九还是呆着。
守元帝又笑,干脆伸了手,替她解甲,嘴里还说着:“此情此景,倒是让我想起那句诗来。”
赵九稍稍回过神,问:“哪句?”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才念完,守元帝便将赵九身上银甲解下,转身,挂在了墙上。
回头,看到赵九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守元帝便拉了她在火笼边的椅子上坐下,将火炉上煨着的药罐拿起,倒了半罐在碗里,再递与赵九:“我问过军医,他说你这些日子只忙着行军,倒是没好好喝药你这病,虽说急不得,可一丝一毫的怠慢也不该有要不过些日子,又要疼了。”
赵九接过药汤,尝一下,发现只不过稍稍烫口,便仰头一口喝干。
嘴中苦涩,赵九这才全然缓过劲儿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守元帝,赵九不知道心里面的滋味该如何形容。
又甜又酸又涩又苦,真说不清哪一种占了上风,哪一种才是真正滋味。
守元帝将赵九手中瓷碗拿过,随意放在桌上,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拢住她的手——
“自你去后,我便夜夜难以入眠白日,我是又期盼飞报传来,又希望它不来日子真真是,难熬得紧。”
“所以,你走后第三日,我便启程,过来陪你。”
赵九的手动了一动,却反被守元帝握紧。
“你”赵九只觉自己喉头干涩,话都有些难以说出“你这般轻巧来了,置我大吴社稷于何地?”
守元帝眼中不明情绪闪了又闪,说到:“你不在的那三日,我已经想明白了。若没有你,纵然坐拥这锦绣江山,又有何益。”
“你”赵九只不知如何接下去,越家人骨子里的忠诚在叫嚣,叫嚣着让她将守元帝绑架送回关内安全之处。而自己属于赵九的那一面,却默默地压抑着——压抑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那种,喜悦而悲凉的情绪。
“若你忧心的是大吴江山社稷。这你尽可安心。若无万全之策,越青城又如何肯这般轻易让我出关”守元帝拍拍赵九的手背,解释着“我已经立下遗诏。若此次遭遇不测,则赐死太后,传位于八弟。太后虽毒蝎心肠,可八弟倒是继承了我许家忠厚谦恭性子,大吴交予他,我很放心。若你担心他仅有仁德而无才干,亦无妨。京中有毓之坐镇,三公又皆是治国能人,有他们辅佐八弟,大吴可维持盛世百年。”
听到这儿,赵九默默抬头,看向守元帝。
守元帝抬手,将她脸上面具摘下。
面具之下,赵九已是满脸泪水。
轻笑一声,守元帝直接拿着袖子替她擦脸上的泪水:“哭什么。记得吗?你和我说过,人生就那么长,我们哪里管得那么远此时,你我有彼此,足矣。”
——
守元帝来得很低调,所以军中将士所知仅是——
四小姐的帐里,住进了一个神秘人。
因为大家都为赵九的威严所折服,关于此事,倒是没几个人在背后嚼舌头。
——唉,不能相互交换八卦的人生,实在是太憋屈了!
憋屈归憋屈,仗还是要打的。
这三月到了尾声,塞北也开始阳光灿烂起来。
若不说要打仗的事情的话,这好日头下把酒言欢,赏花赏日,倒不失为人生快事。
唔,其实好像和契丹这个新登基的可汗打仗,也不怎么凶险
这份皇粮,还挺好赚。
——
又是两军例行交战之日。
又到赵九帖乌例行斗嘴的时刻。
——其实两国的将士都想不太明白,他俩怎么就对上眼了,每天不开斗半个时辰不歇息的。
“青山。”帖乌还是这般叫得没皮没脸“听说,你帐里住了个入幕之宾?”
赵九冷笑:“太子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我家那位,可是来了半月有余了。”
纵然帖乌已经“继位”赵九还是管他叫太子,声声带讽刺。
“啧啧。”帖乌连连摇头“我听闻大吴女子个个冰清玉洁十分矜持,没想到青山你这般奔放大胆热情,倒像是里头住了个我们契丹女子的魂儿一般。我家那位这声儿叫的,让我骨头都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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