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不住说着“别这样,我们进去说”之类话,却是一点儿作用没有。没奈何,只好使了个眼色,海棠和山茶忙关了堂屋门窗,这倒不是怕人听见什么密语,乃是为了齐芷兰形象考虑,再怎么着,若是锦丰侯府姑娘王府内这般失态痛哭,传出去对大家也都没什么好处。
也不知哭了多久,总算齐芷兰镇定下来,宁纤碧松了口气,用帕子替她擦擦眼睛,强笑道:“真真没想到姐姐会过来,若是知道,该当我亲自去拜会姐姐才是。走,此处不是说话之所,我们去后院我房间里说。”
齐芷兰点点头,这会儿也觉察出自己刚才实是太过失态,心中满是难为情,见宁纤碧当先引路,她便默默跟后面,到了后面宁纤碧卧房外小花厅,分宾主落座了,这才觉着缓缓松了口气。
芦花和玉儿上了茶点,便拉着齐芷兰身旁丫头出去玩儿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齐芷兰既是豁出一切过来这里,此时自也不肯再遮藏掩饰,因不及喝茶,便泪眼蒙蒙看着宁纤碧,颤声道:“为何为何你们回来这些天,蒋蒋公子却毫无音信,他他可还好?”
“表哥还好。”
宁纤碧说完,见齐芷兰目中一下子浮上绝望之色,不由得叹了口气,喃喃道:“当年边关,表哥骤然间得了四皇子消息,也是痛苦了好些日子,然好那会儿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做,所以倒还能分散他一些精力,才总算让他慢慢恢复过来”
不等说完,就见齐芷兰已是面白如纸,喃喃道:“是啊,他也为我痛苦了一回,这便足够了。难道我还真指望他一个商人之子,竟去和皇上抗争不成?我只盼着他好,难道我还盼着他死?倒是我糊涂了。”一面说着,便慢慢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着桌子道:“今日倒是我冒失了,夫人莫要见怪”
不等说完,便听宁纤碧又淡淡道:“我曾经问过表哥,是否要据理力争?反正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你也没有嫁给乔羽。但表哥说,姐姐是贵族千金,芝兰玉树,您又向来端庄,岂有不乎自己名节道理?即便我替他抗争,将您又争了回来,可这前前后后,您许完蒋家许乔家,许完乔家又许蒋家,不知道要让多少不明内情人嚼舌头,表哥虽然痛苦难当,却是真心盼着姐姐一生幸福,所以他回来,没有给姐姐任何信息,就是盼着你能彻底放下他,乐乐嫁给乔羽。”
一语未完,就见齐芷兰早已又是泪流满面,坐下身子伏桌痛哭了一回,方抬起泪眼问道:“他他真是这么说?”不等宁纤碧回答,自己却又接着道:“是了,他就是这样人,我虽然和他只说过几回话,却又哪里不知他是这世上好人,难怪难怪他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也是我异想天开,皇上答应婚事,我们两个人,皇上面前,不过是蝼蚁一般,又哪里来资格去说不。”
说到这里,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忽地站起身道:“妹妹,多谢你今日告诉我这一番话,我即便也没有别遗憾了。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句话‘唯恨此身非我有,然山无棱天地合,妾心终不改’我我也但愿他能够娶一个贤淑温柔女子,觅得如意良缘。”话音未落,又是珠泪满襟。
“姐姐可乎名节?”
宁纤碧站起身,目中终是出现了齐芷兰记忆中坚定和气势,见对方愣怔怔看着自己,似乎忘了反应,她便又加重声音,再问了一句道:“姐姐,表哥因为怕破坏您名节,让您难过,所以宁愿忍着痛苦斩断情丝。姐姐可认同他做法?您有没有勇气,为他搭上自己名节?”
“名节”
齐芷兰喃喃自语,面色青白不定,显然蒋经当初所虑并非无因,除了宁纤碧这三世为人看破世情现代女,名节,确是这时候女孩子们心中重视东西。
“是啊,名节,可以想象,若真是姐姐亲事又许给了蒋家,一定会有些爱嚼舌头人闲暇里高谈阔论几句。不过流言这个东西,向来是没有长性。过上一两个月,或者就往长里说,过上三五个月,一年半载,怕是也没人还记得姐姐是谁。只要熬过那一段时间,便是云开月破,姐姐可有勇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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