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飞文,东启朝野上下一时间好不热闹。
自打裴婴忧上回家宴归宫后不久,坊间便流窜着如此一个风闻。
“说是呀,当朝太后那疯癫病又发作哩!竟在那裴家府邸将自己的亲母亲姐伤嘞!还扬言要将相国一块儿拾掇!”
“哎呦,可是真的?咋个伤的?”
“说是用匕刃。就像疯狗乱咬人一般,那太后便持着匕刃胡乱挥舞!裴家人欲阻拦,可这太后依旧疯疯癫癫的,这儿捅一刀,那儿剜一刃的,这才将裴家那群金贵的夫人小姐伤咯!”
此言一出,城墙跟那些庶民当即哄闹成一团,众人面面相看,浮夸地咂着舌,瞳孔泛出诧色,却也暗含近乎于耍笑的意味。
反正这些皇族贵戚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与其在清贫日子里头眼巴巴地瞅着贵人们悠哉游哉,还不如在远处观望着他们同室操戈,愈乱愈佳。
于百姓而言,鲜少能接触到的贵族只是那‘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子罢了,毕竟这些人偶时闹出的动静可比那戏台上无聊的把戏精彩多哩!
就比如说何人能预料到当朝太后是个疯子?怕是说书人也不敢这么信口胡邹。
此风闻被这群闲人嚼得津津有味儿,半晌了,众人依旧饶有兴致,竟各自端出饭碗来蹲在墙脚继续边食边谈。
不知不觉,本就稍有偏离的风闻更是愈发不着边际了起来。
骤然,众人的耳畔传来一温润嗓音,大家伙儿一闻便知迎来之人绝非彼此身旁的粗俗同类,这声音宛若从那云端悠游飘下来的一般,澄澈且尊贵。
“不知您是太后身旁的仕女还是那裴家的丫头?”
这声音明显是朝着方才挪揄裴婴忧最甚的一个妇人去的,而当这妇人抬首的一刹那,眼下的面孔当即便同那云端的嗓音重合起来,妇人登时闪了眼。
此刻,一块无瑕美玉于绝美的冬日里流光溢彩,散逸着本不应驻足于尘世间的光华。
妇人怔了许久,这才从迷离中醒来。
“妇人我……我什么也不是,我就一寻常女子而已……哪里接触过达官贵人哩……”
如若这公子是来带我离的,哪怕升了天,哪怕叫我行恶,我也是愿意的!
一瞬间,妇人竟真将眼前之人当作神仙了,心头泛着本不属于她这年纪该有的春梦与妄念。
然而下一刻,这位‘玉’公子却将她的妄念瞬即击裂,洒落在妇人之身的并非什么希奇神妙,而是稀稀落落的讽刺。
“既如此,你又如何详知此事的原委?我瞧你方才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同当今太后走得颇近呢,弄得半日原来你连这正主的面儿都未曾有幸蒙见。”
“我……”
妇人刚欲狡辩,眼前的这位‘玉’公子则当即打断了她的开释。
“你们既这般喜爱嚼舌根的话,我便送你们到太后跟前,瞧瞧她究竟会否像风闻所言那样将你们生吞活剥了去,如若你们之中能够有人活着出来,倒真能大谈特谈一番了,那时这舌根嚼得才痛快,才足够令人信服,如何?”
公子的音调是不夹带愠怒之味的,却莫可名状地在众人心尖撒布下浓郁的惶恐,‘不怒自威’大概说得正是如此。
“不敢!不敢!草民们日后再也不胡乱嚼舌根子了!还望大人原谅草民们的一时过失!”
这伙人登时跪地叩首,碗盏七歪八倒,饭食散乱一地。
塞得回几人之言,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关于当朝太后疯癫疾发作的风闻早已肆掠朝野上下,如今的天子殿正是因为此事弥散着焦炙的气息以及声声长吁短叹。
此时,温瑾贤揉搓着眉心,将摆满眼前的本本奏疏没好气地盖合而上。
“平日里朕也不见这些大臣为天下贫寒的黎明苍生上疏求请,如今这毁谤当朝太后的行径倒是行得颇为积极。”
温瑾贤素来温和的脾性此时也能窥见三分盛怒之意,他对这群乐于‘墙倒众人推’的臣子们颇为埋冤,正是他们坏了这东启朝堂的风气,反倒还为自己这本就繁冗的政务平添了三分抑塞。
“天子,您就莫要为此事而忧了,到底这……这太后的风闻如今于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太后乃国母,关系着的则是皇家的颜面,整个东启的颜面,众臣们心下也是着急啊。”
一旁的宦官刘让赶忙使了一个眼色,令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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