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爬得比乌龟还慢!恩谕要什么有什么,比这些多得多!你们本来可以早好几天就得到那些财富,我也可以早点登上汗位,结束这寄人篱下日子!”说完,哈尔巴拉把钱袋撕开,用力往墙上一掷。金币撞墙,然后反弹飞散开来。
其他两个战士立刻冲到弗兰克身前挡住,防止哈尔巴拉继续伤害弗兰克,同时说:“你怎么打人呐!”“对呀,你有什么资格打人!”
“打人?我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汉人!”哈尔巴拉说着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一个战士脸上。
战士倒地,嘴角出血,可哈尔巴拉还嫌不够,又抓着另一个战士扭打起来。
“那个汉人,那个汉人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还把我们强大的部族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原本在马背上风驰电掣,你们根本过不了这片草原。可是现在,族人们受了他的影响变成了软蛋!是那个软蛋汉人干的!你们汉人都是软蛋!嗨……”
啪!
又是一记重拳,另一个战士也被打倒在地。
“跟他拼了,难道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残废?上!”弗兰克的脾气这下也上来了,招呼同伴对哈尔巴拉围攻。
哈尔巴拉丝毫无惧,大吼道:“来呀,小杂毛儿!”然后与三人厮打起来。
屋里打得昏天黑地,没人知道刘谨已于稍早循着人声靠了过来。他正好听到哈尔巴拉发飙以后的整个过程,但没有上去制止的意思,也许这种事他本来就不愿意掺和,或者他的潜意识就想看哈尔巴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然后再抓着这件事修理他。于是他想:好你个哈尔巴拉,连我都一起骂了?哼,就你这种家伙还想当什么汗王?行,等我打到恩谕,灭了你们全族!到时候我再送你下去做。不,等等,你不是就希望我们早点去吗?我偏不,我现在就特别愿意看你着急的样子。嘿嘿……
就这样,刘谨转身走了,回到了他那辆马车里的温柔乡。
第二天,他宣布全军原地休整五天,以待后续部队跟上。哈尔巴拉立刻就跑去跟他提出不同意见。可刘谨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家伙,只是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奚落了一番他被打得满是淤青的脸。
哈尔巴拉羞愤难当,索性就此走了。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不再做他“曲线救国”的汗王梦。泪水,哭号,悲痛得像一只离群的野兽,他从此消隐在人海之中。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走也许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重大而又正确的决定……
这天晚上,弗兰克找到刘谨,提出应该利用休整的时间派出侦骑到前方再做打探。刘谨应允了并且要求同时也派人了解后方的最新情报。弗兰克觉得此时已到关键节点,于是派出去的都是自己人。
3月8日下午,游航率军抵达圣雄关,见到了已经向守军表明身份的健锐营斥候。那人起初点名要见钱伯斯,所以见到游航以后自然非常奇怪。不过游航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他们迅速交换了信息,然后制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
9日凌晨2点,斥候带着消息返回,直接汇报给了弗兰克。弗兰克结合已经于稍早前从后方返回的另一名斥候的消息,想出了一个欺骗刘谨的配合计划。
早晨7点,看见一名女兵从刘谨的营帐里出来倾倒夜里的排泄物,弗兰克知道刘谨已经起来了,便跑过去禀报说:“派出去的侦骑已于昨夜都回来了。”
“哦?带回来什么消息?”
“好消息,营长。他们都跑了,圣雄关关城被焚毁,遍地都是死尸,早已无人防守。疯子看样子是真的完了。”
“啊?哈哈哈,我这运气怎么这么好啊!那后方的援兵上来没有?”
“白盔营日夜赶工,距此只剩一天路程。另外炽天使营也快来了。”
“什么?!他们不是在落霞镇被缠住了吗?”
“已经击溃了,斯图尔特营长已经全军轻装向这边赶来。”
“咝……这TM的,该来的不来,他怎么来了。”刘谨这下有点急了,他不能让斯图尔特有机会跟自己抢功,于是马上决定:“拔营,立即进兵圣雄关!”
“是。”
……
健锐营终于又出发了,不可挽回地走向它的坟墓。
9点多,全营一千多人带着牲畜辎重大摇大摆地走在开阔地带。刘谨骑着白马,意气风发,想象着自己登临关城接见斯图尔特的样子,不禁开怀大笑。
部队不久就到山下了,只要走上那条蜿蜒的山道就能直抵圣雄关。
刘谨让全军停下,仔细看了看路两旁被人丢弃的各种东西,一切似乎都在佐证情报所描述的事实,可奇怪的是已经初春了,林间却听不见一声鸟鸣。这种静谧显得很诡异,似乎暗藏杀机。
“营长,为什么停下?”弗兰克这时靠近刘谨身边问。
“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刘谨回答。
“嗨,这地方都打打杀杀好多天了,动物可能都被吓走了吧。”弗兰克很随意地说,然后开始执行他的脱身之计。
“营长,您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再让人去前面打探打探。”
“哦?谁愿意去呀?”
“我。我愿为营长再立新功!”说完,弗兰克拿出一面印有“刘”字的帅旗,而后继续说道:“您先在下面待着。我去把它插到关城城头上。一旦成功了,我放烟为号。”
“好!不愧是我的心腹。去吧!”刘谨高兴地说。
“领命!”弗兰克恭敬地说,然后指着自己的两名“助手”喊道:“你,你,跟我走。”而后三人一起冲上了盘山驿道。
游航亲眼看着弗兰克从自己设伏的地段穿过,下令所有人不准射击。弗兰克按照约定的投诚方式在额头系了红布条,最后安全进入了圣雄关。
然后,从弗兰克离开算起,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山上果然飘起烟来。刘谨一看心中大喜,立即命令全军向山上进发。
十分钟后,在密林的更深处,四千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推弹上膛,只等目标再往前一小步。几名东非血统的传令兵在刚刚挖好的交通壕里穿梭,把观察哨的信息传递给炮兵。十六门野战炮和四十八门迫击炮随时准备开火。
健锐营此刻对危险依然毫无察觉,甚至有人还唱起了民歌。
游航见时机已经到了,果断下令炮兵开火。数十发炮弹带着尖啸砸进人群,爆炸把波及的一切掀飞。健锐营瞬间乱作一团。刘谨试图组织还击,但受惊的畜群发了疯似的乱窜,把建制冲得七零八落。
游航命令所有人任意射击,两个团的轻重火力一齐开火。
刘谨的部队暴露在狭窄的山道上,几分钟内就死伤了数百人。
“不要乱,后队改前队,有序后撤!机枪班组掩护!”刘谨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可是声音完全淹没在惨叫、哀鸣和枪炮声中。
健锐营事实上已经崩溃了,有的人在被炸飞的时候身上的金钱四散飞溅,砸在其他人身上,就像一场金雨,像无数人梦中的场面。可再也没有一个人为此而露出笑容,也再没有一个人注意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刘谨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拿着手枪,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开枪射击,同时嘴里还喊着:“顶住!给我顶住!”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大势已去,所以完全放弃了指挥,抛弃了他的战士,只在某种内心深处的基础设定驱使下给他们传递这种无效的命令。而这种命令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发出命令的人逃命。
然而,大炮之下,众生平等。一发炮弹砸下来,在刘谨附近爆炸。爆风把他掀翻在地,白马的肚子也被弹片打穿了。
刘谨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又蹬又踹地从白马身下抽出被压住的腿,然后在求生欲的催促下疯狂地继续逃跑。
游航很快就锁定了刘谨,然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神枪手,为他指明了目标。
枪手神闲气定,一边让枪口跟着刘谨横向移动,一边感受着他的速度和横风。
刘谨还在奔跑,顾不上理会正在靠近的死神。他看到前面有他的辎重队,两个女勤务兵正在催促赶车的战士调头,于是便加速跑向她们,边跑还边喊:“等等我!我是你们营长!”
这时,已经计算好提前量的枪手开火了。子弹冲着目标的胸口飞去。
可刚巧刘谨不慎踢到了一块金砖,身体向前倾倒,结果被子弹打穿了肩膀。
“啊!”他惨叫着,然后又强忍着剧痛试图翻身站起来。可这一努力失败了,大量鲜血从伤口涌出。
“救救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同时仰躺着奋力把头转向女兵们。她们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的眼神在恳求她们回来帮他一把。
马车停下了,两个女兵回头看着他,犹豫了大概两秒钟,但没人知道在这两秒钟里她们想到过什么,最后她们还是做出了决定——跑!
“回来!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我要杀了你们!”刘谨看着加速远去的马车发出绝望的吼叫,然后举起手枪朝着马车连续射击。当只剩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似乎终于准备要接受失败的命运。他把枪口放进嘴里,食指轻轻拨动扳机,可是一发炮弹抢先了一步……
打扫战场的时候,已经没人能找到刘谨的遗骸。不过游航和弗兰克还是找到了他的手枪和腰带扣。一阵腥风吹过,吹走了地上的一条丝巾,从此世上又少了一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