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爹娘真的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
常嘉赐怔然。
他们知道,多半时间都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常嘉熙自然也会知道……只有自己,竟然只有他常嘉赐不知道?!
“当年爹和连将军有过一些渊源,所以才会在那老仆人带着落难的少年来府中投靠的时候好心收留,不过连棠并不知道,因此他心中才会一直对常府有所亏欠。”
“可是……如果嘉熙知道,那为何她还要嫁给那梁公子?”常嘉赐反唇相讥。
“嘉熙有的选吗?”一个是权势喧天的当朝大员,一个只是商贾之家,虽然富甲一方,可前者要你生不如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他们对付常府的手段十分隐蔽,起先爹娘和姐姐还有连棠都以为只是商家逐利而已,可渐渐风雨欲来时大家才发现不对劲,而那时常家的生意几乎被架空,早已无力回天了……嘉熙以为嫁给那梁公子,保不住家业至少也能保得父母安康,那梁公子当日也是这般许诺于她的,结果却还是与虎谋皮……”
“所以嘉熙要连棠上京……她要给父母和常府报仇。”常嘉赐的恍惚着低喃道。
“是,你知道嘉熙的脾性,她从不轻易低头,但那次她跪在连棠面前,对他说,她不怨怪对方身后的恩怨将常府牵连,但是如果那背后真是右相的势利只手遮天,那么我们就算能逃出梁府的掌控,也活不了多久的,所以她请求连棠看在常府养育他十多年的份上,上京想法子给爹娘伸冤,也给她和我们,找一条新的生路。”
贺祺然说到底,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连棠去了,在嘉熙对他反复保证会将自己和你都看顾好的时候,连棠只身去到了那个凶险之地。朝政风起云涌几多艰危,连将军又是戴罪而亡,仅余连棠一人之力如何能力挽狂澜?别说考上状元,就是能活着到京城,连棠都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为什么……”常嘉赐不停说着这两句,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里。
“你是想问为什么嘉熙不告诉你,连棠也不告诉你吗?”贺祺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嘉熙知道,连棠一走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告诉了你,你会如何呢?”
常嘉赐想自己一定会阻止对方离开,甚至会想法子同他一道走,可姐姐不会愿意这样的,她宁愿骗自己……
“但是结果姐姐还是死了,连棠没有救我们,甚至未传来只言片语,而他自己却得到了一切。”常嘉赐努力拉扯着过去的记忆,始终不愿听信贺祺然的鬼话。
贺祺然难过:“你真的觉得他得到了一切吗?嘉熙到底为什么会死?”
这是常嘉赐心里最深的伤疤,被贺祺然揭开,他眼内的茫然渐渐被恨意所取代:“因为梁府……被梁府那些畜生……”
“嘉熙有了孩子,”贺祺然打断他,“那是姓梁的孩子,他们那么盼望这个孩子,不到生的那一刻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们为什么要杀嘉熙?”
常嘉赐皱起眉,盯向贺祺然。
贺祺然道:“连棠有想方设法寄信回来,那些信都被嘉熙收了起来,未免他担忧,她只说你们一切都好,可是最后,却还是被梁府的人发现了端倪……”
常嘉熙不是因为梁府内的争风吃醋而死的,她是因为被察觉到与连棠的密谋而被杀的!
“梁府一边派人赶往京城告知右相,一边已想法子要扣住你……”只不过常嘉赐却反过来快他们一步,也不知是福是祸,“那段日子,在京城的连棠可谓是腹背受敌,右相知晓他前来,自然是用尽法子要他的命,不少自称当年同连将军有些交情故因此对连棠相助的旧友却也是个个居心叵测,连棠并没有在京城享尽荣华,他每一日都处在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中,生死难料。”
“直到杨尚书的出现……才给了连棠一线生机。”
听见贺祺然提起这个人,常嘉赐垂落的眼皮猛地跳了跳。
“一介钦命逃犯如何能在权势倾轧中保下自己又站稳脚跟?天下皆言右相结党营私揽权怙势,连棠若想扳倒他为连家、常家报仇,他只有投靠左相,可那看似一心为国清正廉明的左相却其实并不好相与,他面暖心冷狡诈多疑,连棠若想得他信赖必然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