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脸错愕的钱虎及不屑冷笑的钱万两。
“大哥,千错万错他总是咱们的亲生父亲啊!”她心痛地望着眼前两个至亲的亲人。
“咱们父亲?你还当他是你亲生父亲?”钱万两笑不可遏。
她呆怔地望着他,不解他话中的含义。
“你知道吗?当年在襁褓中的你是由一个妓女抱上山来,把你丢给这个禽兽。嘿!若你真的是姓钱的种,那你也是不干不净、风流快活后所生下来的贱种。”
“什么?”钱千寻睁大双眼无法置信的迭步直退,她只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染病早死,怎知却有这般难言的曲折和不堪。
“哈哈姓钱的一家都见不得人、不干不净,怪不得寨主之位轮不到你,哈”钱万两凄厉的讥笑声不绝于耳,他恨透了这个将自己带来世上的男人。
“爹这是真的吗?”她泪水满腮的颤声问,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大哥他随口胡说的。
“千寻,我其实”钱虎垂着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秘密是他的老相好方玉萝叫自己隐瞒的。
“呜为什么、为什么”她愤怒的狂吼着,泪水不但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向来敬重的父亲。
“我对不起你们”钱虎痛心疾首地喃喃自语,情绪也逐渐失控。
钱千寻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不住地洒泪摇头直退,隐约中她开始无法谅解钱虎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他总是一错再错呢?
“为什么?”她痛不欲生地悲喊了一声,不想再待在这困住自己的山寨,转头跌跌撞撞地朝外奔去隐没在黑暗中。
“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钱虎目光涣散地喃喃自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哼!这是你的报应。”钱万两冷冷地瞧了像疯了般的钱虎一眼,也跟着奔出门去。
“对,这是我的报应,这是我的报应哈”钱虎纵声大笑,笑里隐含着凄惨的呜咽,在夜里听来让人为之毛骨悚然。
他笑了一会儿又放声大哭,泪眼里仿佛瞧见那被他刺死的男人及被他奸淫的女人,他们惨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啊”他猛地尖声怪叫,飞速的拿起落在地上的长剑,使尽全身的气力朝喉头抹去。
一道血柱狂喷而出,此景震得人骇然,邵冲便怔愣地呆站在门口。
“钱伯伯”他错愕地惊喊着,一时间倒也不敢抢上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哭得双眼红肿的钱千寻将野人参给他们,说钱万两在她爹房里,然后有如一阵风地跑了,他跟他爹赶过来一瞧,没想到会见到这番骇人的景象。
“阿虎!”跟在后头的邵天送连连惊呼。随着钱虎倒下,如泉喷出的血水将房内处处染得血红。
寨里上上下下对钱虎举剑自刎的变故仍不明所以,而钱万两和钱千寻两兄妹又相继失踪出走,更让整个事件变得益加离奇难解。
邵天送夫妇感伤地为钱虎砌墓立碑,简单中又不失隆重的为他办妥了身后事,而后他们也匆匆的下山。
表面上是寻访无故离寨的钱千寻,实则带着邵冲幼时悬挂在颈上的鸡血玉石,调查他的身世之谜;而管理整个虎牙山寨的重责大任则暂时交托予邵冲。
骆芷盈经过几日的休养调息已无大碍,这几日邵冲除了陪她谈天说笑外,偶尔还会带她上崖看他练武耍剑。
一大早,两人起床用过早膳后,便携手上崖上散心。
这会儿,骆芷盈正在微风里,双手扯住绵线放着两人合力扎成的纸鸢。
邵冲静静坐在大石上,望着玩兴正浓的她出神,想着自己不知能在她身旁守候她多久?难道要带着柔弱的她陪自己闯荡江湖吗?
突地“啪”地一声,绵线断裂,骆芷盈在惊呼叫声中连退了几步,才稳住重心。
“哎呀!我的纸鸢。”她气恼的急嚷着。
他起身淡然一笑,想不到一只没有生命的纸鸢还是不耐被人操纵,终究摆脱绵线的束缚,自由的飘扬在朗朗无际的白云里。
她一回头即瞧见他朝自己微笑的耸了耸肩,那欣悦的笑脸让她瞧在眼里更是气闷,她的纸鸢都飞了他怎么还笑得那么快意。
“我的纸鸢都飞了你还笑。”她嘟着如樱桃的小嘴,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纸鸢飞了咱们再做一个更结实的就好了啊!”他宠溺的轻抚着她被风吹乱的青丝,如绢的发丝在指节间滑落,柔滑的触感引动他心底莫名的感触。
“嗯!“他柔顺的低应着,他那迷人心魂的浑厚嗓音柔化了她的气郁,也加深她对他的爱恋,她抬起双眼和他相对,眼底皆是说不尽的情深。
两人的眸光相互缠绕,浓郁得化不开的激情不住朝他们袭来,邵冲心神一荡的就想伸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放肆的吻着她。但他却只是理智地缩回略伸出的手臂,冷静地克制冲动的欲念。
他对她还有些不确定,毕竟他是杀人越货的土匪,而她却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原本没有交集的他们却阴错阳差的相遇,但这缘分还能持续多久呢?
他望向纸鸢消逝的远方,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不知所踪的钱千寻。“不知千寻去哪儿了?”
“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哭着离开,况且钱伯伯又”她说到这就住口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隐约的感觉到不安。
“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连爹娘都想不透。”一提起这个至今难解的谜团,两人心情皆是为之一沉。他不禁气闷的环臂抱胸,手不经意碰触到早藏在怀里的东西。
哎呀!他怎么那么糊涂。懊恼地暗骂自己一声,差点忘记这件重要的事。
“只盼此次邵伯父、伯母下山找寻到千寻,那一切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她没留意他的表情,接着刚刚的话盈盈一笑。
“那当然是最好的喽!”他神秘的转转眼珠子,笑容变得有些讨好“昨天收拾屋子发现一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猜不到,谁知又是什么玩意。”她朝他做了个鬼脸,脸上的表情十分调皮可爱。
“那把它送给你,你喜不喜欢?”他试探地问着。
“不喜欢。”她口是心非的笑嚷着,顺手拿起怀里前天邵冲用长草编的蚱蜢把玩。
“唉!不喜欢啊!留着也没用了,那干脆丢下山崖去吧!”他假惺惺地无奈叹了一声,提步就朝山崖边奔去,接着由怀中一探,扬手就朝崖底作势丢去。
“喂!”没料到他竟然说真的,骆芷连忙跟着抢上前去阻止。
但只见他手空无一物,望着深不见底的谷底,她失望的垮下一张俏脸,神情懊悔又自责,她只不过随口说说同他闹着玩,怎知这次他会认真。
“只是个小玩意掉落谷里你就这样难过,要是我跳下崖底,那你会怎么做?”他饶富兴味地瞧着直跺脚的她心念一转随口探问。
“好端端的跳崖做什么?要是你真的跳崖,我就我就”说到这她不禁俏脸飞红,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
“你就怎么?”他笑着追到她面前,双眸直望进她那已泄漏深情的眼里。
“我不知道。”她羞涩的别过脸去,转移话题地问起方才被丢落崖底的东西。“你动作怎么那么快,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你这么紧张在意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它下崖呢!”他笑嘻嘻地再度伸手入怀,拿出一样亮晃晃的东西。
“啊?”她本来有些失落的情绪,在望见他满面捉弄的笑意后顿时明了,原来他根本没有把东西丢入崖底。
瞧见她的表情顿时开朗起来,又因发现自己被戏弄了掺杂怨怼的逗趣模样,让他朗声大笑起来。
“这给你。”他将手中一口短剑,稳稳地递到她眼前。
她惊喜万分的接过,这口短剑剑身银白晶亮,拿在手中极为顺手,宛若为她特意订作的一般。
“哇!好美。”她双瞳倏地发亮。
“这剑叫寒玉剑,剑身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是在某一富商的运货车上抢得的宝物。我自小就常使来用,长大了嫌它过于轻巧便收藏起,昨天收拾房间无意中给找了出来,想来可以让你做为护身之物。”他解释着这剑的来历。
骆芷盈满心欢快的演练了几招由他那学来的简易剑法,发现使起来果真既顺手又灵活。好一会才舍得还剑入鞘,收入怀中。“这寒玉剑果然很合我用。”
“原来你才是这口宝剑的主人。”他亲昵的伸指点了点她挺直的鼻子。
“这叫物归原主喽!”骆芷盈笑逐颜开的十分得意,早就将纸鸢远飞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两人相视的笑了一会,这才手牵着手地缓步下崖。
才刚下崖,远远地便听见寨里传来纷杂的叫喊声,邵冲心中一窒,凝神屏息倾听,但因相距过远只隐约听到叫喝声和刀剑撞击声。
“冲,怎么了?”他猛然停步及凝重的表情,让她感到有些微不安。
“不知道,寨里可能出事了。”他紧皱双眉道。
紧握着骆芷盈的小手,两人快步地朝寨内急奔。
奔到岗哨外不远处,迎面就瞧见一名寨内土匪和一名陌生的人打成一团,外来者招招凌厉狠毒,自己寨内兄弟已是满身剑伤。
邵冲面色一沉,放掉骆芷盈的手,使个眼色要她照顾自己,接着飞快抄起被人丢在地上的长剑,挺身加入战局。
骆芷盈见状机灵地将怀中的寒玉剑拿在手中,护在胸前。
手起剑落,邵冲抢着先机,一剑刺穿了外来者的咽喉,夺得胜利。
“少寨主”那全身受创的土匪吃痛的突地坐倒,伤口血流如注,喘息不止。
“出了什么事?这些又是什么人?”邵冲蹲身扶着几欲昏去的他。
“寨内乱成一团钱万两钱万两这个恶徒他率众攻打上来指名要少寨主你的项上从头他说要夺回寨主之位啊”他忍着最后的一口气说完,身子一软睁眼死去。
“钱万两”颤着手扶着那渐冷的躯体,邵冲难以置信的倒抽了口气。虽然他早料到钱万两定会不甘心的返回山寨,但却没想到他会来得那么快,而且血洗山寨。
“冲,这怎么办?邵伯伯和邵伯母都不在”骆芷盈有些害怕的离尸身远了些,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故意等爹娘下山才攻上来。”他悲愤的站起身来,眼光投向远处应该已杀得血溅横飞的寨里。
她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连拿在手中的寒玉剑也似要脱手而出。
见着她眼中的惊惧,邵冲伸臂将她搂在怀中,用满腔的柔情化去她惊魂未定的心绪。
“别怕,芷盈,你先下山去躲着,我去寨里擒拿钱万两这个恶贼。”
“不,我同你一起去。”她不依地摇头反对。
“不行,刀光剑影中我无暇分身保护你。”他心疼的揉揉她如云的发丝,努力地将她的一颦一笑皆深深烙印在心中,他要永远记得她。
“冲”她秀眉紧蹙,心中万般的不舍,他们俩这一分别还会有聚首之日吗?
“我不能放着寨里的兄弟不管,爹娘不在我便是头儿。”他苦涩地一笑。
这就是身为寨主的重责大任,得和兄弟们同生共死。
“你一定要来找我。”她哽咽地说,向他求讨承诺。
“嗯!”他点点头,刻意装出轻松的神情好让她放心。
“我在山下的小溪旁等你,你一定要来。”她不放心的一再提醒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嗯,快走吧!”他将她推离,笑里夹杂着痛心。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能活着见她,这次独自应战的他是生是死也只能任天由命。
“冲”她低喊一声,步履不情愿的略移一步。
他回望了山寨一眼,杀戮声愈来愈清晰,似乎即将要杀出山寨般,他又着急又是忧心,生怕再迟一些她就逃不出这片血腥的山头。
“快走,我没时间再耽搁了。”他敛去笑意,眼神语调中有着不容反抗的坚持。
泪水终究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再度望了他那硕长的挺拔身躯一眼,她终于牙一咬听话的转身奔去。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怀着必死的决心,邵冲低喝一声,朝山寨里大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