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最怕张氏哭,郁气伤肝,张氏大病初愈,身体脏腑还自虚弱,这会儿处所环境本就糟糕,再这般郁结于心,迟早落下病来,心里想了一番,却是掷地有声道:“母亲快别哭了,老爷和父亲定能平安无事的。”
贾母虽不信个孩子的话,却也抱着一线希望,闻言只道:“瑚哥儿怎么就这么肯定?”
贾瑚这会儿自不能露怯,肃然道:“太太忘了,前头叛军才在京城肆虐一番,依照柴驸马的话,皇上为着二公主和六皇子雷霆大怒,却是把一干豪爵世家全牵扯了进来,不说咱们家和东府敬大伯,孙儿想着,齐国公镇国公家几位世交爷爷也是姻亲故旧满天下,若真有造反之心,哪能任由那叛军不几日便兵败如山倒?可见咱们几家确实是不曾参与到这些事里来的。皇上如今只是慈父之心,为儿女伤心过度,等他冷静下来,自然知道其中利弊,到时候,就会放了我们的。”
说的话和贾母先头在蔡启文跟前说的话差不多,可哪心思灵敏的却都想到了一件事,皇上这般大手笔的竟把京城大半勋爵全部抄了家,当家主事之人也被带走了,根本丝毫不顾及这些人家背后结成的势力。他难道就不怕江山不稳?想来定是别有目的的。只要皇帝存着心思,那就不怕他卸磨杀驴,真处置了他们。
贾母想通了这点,脸色好看了许多,板起脸训斥贾瑚道:“你小小孩子,懂得什么,快莫胡言乱语了。”
贾瑚瞧着张氏恍然明白过来,脸上也多了血色,也不耐烦与贾母歪缠,道了声是,靠着墙角便不说话了。张氏瞧着这早慧的大儿子,因为天花,他精致俊秀的小脸上如今多了些淡淡的疤印,生生给那细嫩白皙的小脸蛋落下了一笔令人遗憾的瑕疵。曾经胖乎乎的小脸颊,这会儿都凹进去了,搭在膝盖上的手背根骨分明,谁家孩子的小手不是胖嘟嘟软乎乎的,偏他却瘦成了这样……才从宫里脱险回来多久,吃了几顿好饭好菜,就又要遭这份罪!
不比贾瑚一直在宫里对外面的事糊里糊涂的,张氏知道的却要多些。贾赦就不是能瞒得住事的,张氏和他多年夫妻,一些小动作,怕是贾赦自己都不知道,张氏却是清清楚楚。叛乱之前贾赦还在跟他抱怨东府敬大伯,叛乱起的时候,他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背着人时紧张得咕哝什么“大祸临头”,正如那惊弓之鸟,半夜稍有些动响,都能叫他吓一跳防备至极。
还有贾代善的人,他们做事虽然很隐秘,可是张氏自从进了府知道这府里水之深,偷偷在各处就安上了自己人,好些事情虽然都被当成是闲事报上来,如今张氏想想,却很不对劲。那段时间,老爷手下的人动作得未免也太频繁了吧?
贾赦为什么要对敬大伯这样生气?叛乱时敬大伯天天来找老爷,真就是讨论外面的形势吗?
张氏不敢深究里头的猫腻,却知道,这次的事,绝不止贾瑚想象的那样简单,可以轻易就揭过去。哪怕后面真的暂时避过了,也绝对不是结束。皇帝对这些勋贵人家,心里绝不会痛快的。
张氏从来没有告诉贾瑚,叛乱起时,便是位高权重如国舅李家、金吾卫上将连家都曾被人攻打骚扰,唯有四王八公、有名侯府公爵之家,却是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往前凑,叛军虽垂涎三尺,却丝毫不敢冒犯!
这次叛乱中勋爵间显露出的如此庞大势力,只怕是要叫皇帝食不下咽寝食难安了。
张氏的预料并没有错,皇帝处心积虑谋划着对付当年争夺帝位的兄长残余势力,回头却发现,那些曾经以为依附着皇权力量而生存的勋爵之家,竟靠着姻亲关系,联系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经开始影响到了皇权。
世家、宰相、权臣,历代碑架空的傀儡皇帝还少了吗?皇帝决不允许,自己最后变成一个还要看臣子脸色的有名无实君主。这些勋爵,如今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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