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太夸张了!庆炜想。
王府这么多人帮著,欢儿不会有事的;倒是妹夫这副紧张兮兮的跳脚样,跟外界传闻万夫莫敌的‘蒙古英雄’形象,完全不搭轧。胆小如豆,如何能成勇将?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庆欢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完成使命,顺利产下一女、一男,是难得的双生龙凤呢!
一举兼得掌上明珠与麟儿,初为人父的达尔汉简直欣喜若狂,随手便抓住人用力摇晃、放声欢呼。如此把屋外所有人摧残得东倒西歪后,才轻手轻脚地进房去探望妻子。
“猫儿,苦了你了。”他坐至床沿,拥住罢经历过人间至痛的虚弱娇妻,煞是心疼。
庆欢傍著夫婿的暖怀,微微一笑,汗透的苍白秀颜荡漾著母性光辉“不,很值得。”
一旁的妠岚福晋笑呵呵地将两个包里在锦缎襁褓里的白净婴儿抱近,一一交给女儿,直赞两个孙儿漂亮得不得了。
庆欢左抱小女儿、右搂小儿子,两个刚让奶口喂饱的小家伙正是好眠中,脸蛋、小嘴红通通,纯洁无邪得令人见了便要爱怜。
达尔汉亲亲三个挚爱,一脸满足快意,说明了他夫复何求。
妠岚福晋笑领其他佣妇退出,让这一家子好好团圆,带上了门,也阻断了庆炜无限欣羡的视线。
厅上心焦的靖亲王,喜闻女儿安然产下一双龙凤娃娃,马上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无意掐指一算,赫然发觉这一对小宝贝的满月礼,无巧不巧地正好搭上外公的寿辰哩!
靖王府今年的八月,将是说不出的喜气腾腾。老王爷的寿诞、双生宝宝的满月庆,还有五世子的大喜,皆为美丽的凉爽中秋增色添光许多。
得知小妹庆欢生产的大好消息,原本欲待父亲寿诞才过府庆贺的兄嫂们,遂提早携家带眷日王府省亲,预备待到八月庆过中秋后再走。
寂静多年的王府,忽然忙得像过年,刚出世的双胞姊弟俨然天生便是一对人气旺的明星,把在外开枝散叶的儿孙一下全数聚回老王爷身旁。
原本空荡著的楼阁馆苑,因有人迁入而恢复了以往活力,尤其多了几个精力充沛的小毛头奔来跑去,愈显朝气蓬勃。回府的三个媳妇,还不约而同地都身怀有孕,王府未来绵延不绝的新血希望,就在她们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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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近八月,秋凉,桂花香。
拘风院内清风微拂,池畔杨柳枝条摇晃,倚坐在临水亭榭下啜茗、尝精巧糕点,其中之闲暇写出息,毋需赘言。
“这可好,人全到齐了。”庆炜递给俞落雁一块甜糕,一边笑着摇头“你没见到,每天清早举家在厅上上齐向我阿玛叩拜,请早安,场面真够壮观。”
她轻咬一口飘香的精致糕饼,也笑:“为什么要全部聚集起来特地请早安呢?你们大可以一个一个分散去,就不会那么费周章了;甚或,不请也不要紧吧?”
他摆摆手“‘请安’是每天的例行公事,满人规矩比汉人更严谨,齐家叩请是必须的,没得那么松散。”
“喔”美人儿头一偏,流波好奇转动“想想,我来王府也有两个多月了,只见过你的母亲和四哥,我也好想看看你其他家人。虽说凭我的身分,的确无从参与早晨的请安,可为什么连躲在厅门边觑一觑也不行呢?”她本来就很少走出居院,现在王府亲眷纷纷回府后,庆炜更是千叮万嘱,要她别轻易跨出居院跬步,显然是极不愿意让家人见著她。
“对不起我有我的难处。”庆炜将她的香首搂贴胸怀,沉沉的音调满是歉意。
她是他挚爱的绝美珍宝,却见不得光,一直让他匿藏在居院里,因为他不敢想像,倘若兄嫂们发现了貌似大嫂的她,将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
当年他年轻直火的性格一点也藏不住秘密,兄弟妹们全都知晓他恋慕自家大嫂,但只当他是痴愚妄想而已;如今他真找了一个神似的女子褫在身旁怜宠,他们会怎么想?
他万分不愿让人将这段感情视为他对大哥的挑衅;更不想让俞落雁发现,初初他不惜代价也要拥有她的举措,竟是出自一个不正的意图。
不了他心中所想,俞落雁赠以娇美一粲,柔腻日道:“不要紧。”
她了解自己的存在之于庆炜,就是个难处。一个已经快成亲的准新郎倌,却与卑微小婢有著剪不断的纠缠情节!,而今婚期愈来愈近,假使她还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无疑将使他成为众矢之的。
“你看不著他们,但我可以用嘴巴说给你听。”
“好,我要听!”她睁大澄盈的水凤眼,热切地急欲知悉他的全部,包括她来不及参与的所有过去。
庆炜开始娓娓道来“先说说我大哥庆照吧。他身兼满蒙血统,是王府的嫡长世子,未来要承袭‘铁帽子王’爵位的人。他从小就很傲慢,个性表里不一,不过运气很好,二十岁那年皇上指给他蒙古格格为妻,还得赐郡王爵位;而我大嫂不但曾是蒙古的第一美人,即使到现在,仍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呢!”
“真那么美?”美女碰美女,免不了比上一比。“你大嫂到底有多美呢?”
他促狭一笑“和你一样美。”
“胡说!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第一美人。”她甜笑娇嗔,就算只是贫嘴,也令她心头喜孜孜。“那你二哥呢?”
“我二哥名叫庆焰,爵封镇国将军,以他庶出的背景,得此封已属不易”
“等等!”俞落雁身子一僵,笑容顿敛“你说你说你二哥是”
“镇国将军庆焰。怎么了吗?”偎著他的娇躯似乎震了一下,他有些不解。
未及多想上名奴仆弯身上前禀道:“爷,二爷瞧您来了,眼下就在小厅等著。请您走一遭呗?”
“当真说人人到。”庆炜稍稍﹂笑,点头示意:“我马上过去。”他放开俞落雁,轻声叮咛“我去小厅会一会我二哥,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别乱走动。”捏捏她的手,他迈开大步往居院的小厅行去。
俞落雁心口窒塞得快要不能呼吸,侧过刷白的脸儿,远瞻男子领著奴仆消失在长廊一头,眼前一片昏暗。
举目,但见十三岁一年,天地变色的那天。
一幕幕令她痛彻心扉的画面,再度鲜明浮现。
“不——”纤臂使劲一挥,猛然将桌上的杯盘掸落地面,碎脏了满地,她伏桌哽泣抽噎,肩头剧烈颤动。
那个名唤庆焰的将军,她知道。然她再怎么也没料到——他上见会是她深爱的男子的兄长!
“老天爷!究竟我俞落雁造了什么孽,您要这样一再地作弄我?”一会儿,她抬起泪痕满怖的小脸。“不!或许或许只是同名而已”
她要去求证!她要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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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步入居院里专门用以招待访客的小厅,庆炜冲著正端坐著闭目凝神的男子笑喊。
座上男子缓睁一双黑邃冷亮如冬夜晴空的星眸,唇畔微勾“我还猜著你大抵正同你的宠婢打得火热,不打算理会我这个二哥了呢!”
庆炜不以为然地悠然一笑“哎,我现在所做,和你以前所为,堪称异曲同工,你何必这样挖苦弟弟呢?”
他的兄长漾开唇弧“出去几年,你嘴皮子练得和老四一样油滑了。”
“二哥谬赞小弟了。四哥那张舌灿莲花,已有近三十年的道行,我哪儿比得?”他还处在被四哥拎著耍的阶段哩!
多年未见,昔日的毛头小子不仅外表成熟,内涵气度亦洗炼许多,不再感觉自己和二哥性情扦格不入;而庆焰有了爱妻与乖巧甜美的女儿,早已不若旧日那般冷酷的我行我素。
兄弟分别多年而稍有的陌生感,在彼此言两语稍加调侃后,消融殆尽,继而轻松地闲话家常起来。
“怎不见我二嫂和可爱的小侄女儿跟著来?”
“府里的女人家,大约全都聚到竹泉馆去帮欢儿哄宝宝,当现成保母了”
门外走进一名捧著托盘的小婢“给爷上茶。”
庆炜乍见端茶前来,脸蛋水嫩、双颊淡桃的女子,不禁一愕。“雁”
为什么她会跑来?他不是要她待在水榭亭下等他回去吗?
俞落雁微微仰头,扬眸相望,乌邃的水瞳似有难以道尽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展给他一抹艳绝的美柔。将两盏茶盅搁上紫檀几后,她福了福身,轻道一声:“爷慢用。”
庆炜悄悄瞷瞥,见二哥捧盅啜茶,淡然的没多挑一下眉眼,他才惴惴不安地端起茶盅就口,一面心焦俞落雁为何还立在一旁,不快退下。
就在庆焰低头品茗之际,小女子目光一沉,陡从袖口掏出锋利之物,紧握闪闪寒光便猛扑向前,狠直地往他胸窝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