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旧式瓦房,一溜一溜建在斜坡上,面南背北,一连十几幢。房子之间是空地,稀稀疏疏长着些杂草,偶尔有野花,或黄或白。几株梧桐树,撑着密密的冠,洒下绿荫;杨树也不少,高大挺拔,站立在路两边。斜坡更高处,是一个单独的院子,一级一级石阶,缓缓而上,尽头,是一大铁门,铁门上端横栏处有三个大字:惜抱轩。院内,正中是一花坛,里面是各色名花,很好看。院子三面都是水泥平房,各个房门两侧,长着樱花树,树不是太高,不及屋檐。
这是一所乡村学校,一九九一年夏天,我来到这里教书,惜抱轩是我们的办公室。
站在惜抱轩门口,远眺整个校园,入眼底的便是这一排排的旧房,还有杂树。学生都在教室读书,偶尔有琅琅读书声传出,通常是在早晨。
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其中一个便是老张,副校长,教语文,有古诗底子,写的绝句不同寻常。
据说老张在这所学校教书已十多年,二十多岁师大毕业来这里,便扎了根,有几次想走,但自己说了不算,时间长了,便不再抱此幻想,索性安下了心,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给了小小山村。这所学校,原本是高中建制,后来高中撤掉,改为初中,有门路的老师纷纷调离,老张没有活动能力,只有留守的份,上边也许过意不去,给了他一个副校长的位置,让他待着,就这样,老张待了十好几年,而且始终坚持在教学第一线。
乡村毕竟比不了城市,初来乍到,我有些不安心,老张说“人像鸟嘴里的一粒种子,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吧。”老张给了我不少安慰。
每天匆匆忙忙,课本粉笔掂过来掂过去,与外界很少接触,年轻的心压抑了,想起老张的那句话,更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思绪。也许老张是在自我安慰吧。老张有家室,但不在学校,在很远的一个乡村,种着几亩薄田,老张似乎也很少回去。在学校,和我们一样,老张也算是一个单身汉。老张虽然岁数大一些,但长相不凡,国字脸,配上一双大眼,眼神似乎看遍了世间冷暖,即使笑的时候,也略显忧郁。浓眉阔阔,似一抹远山,罩住山谷里的俊眼。有人说,老张这学问,这长相,窝在这个小地方,可惜了。说这话的是一位女老师,师范毕业,我叫她莲姐,比我早五年来这里,很漂亮,还单着身。也许因为漂亮才单身,找不到匹配的主儿。或许,一般的主儿缺乏自信,不待进攻便早早的望而却步。
记忆里,莲姐最动人的是那双大眼睛,清澈透明,是一湖深情的水,平静时,道道波纹圈圈散开,激情时,水花微溅,在她身边,你随时都会领略到一股柔情,一股潋滟。
听说,莲姐经常和老张在一起,备课遇到问题,莲姐总问老张,虚心求教,老张也很耐心,两人常常会心一笑。偶尔两人一同去食堂打饭,说一阵,再笑一阵,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宿舍吃各自的饭。
寂寞的乡村,生产出不少热闹的故事。村南是一座山,山势不太险峻,因了一条小河,山倒有几分灵秀。小小河上,一架瘦瘦的石板桥,供行人穿来穿去。那时,山上绿意还浓。山左山右,有人忙来忙去,也有人闲来闲去,在三三两两的人当中,便流传一些过去和现在的艳事。他们说,莲姐和校长黄昏常常在山下散步,他们说,莲姐和校长常走过石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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