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荣寿馆出来,一路向西,朝着上房正堂的方向去。
从那一片竹林穿过后,有微风拂来。
裴净元下意识放慢了步调。
身侧的姑娘似无所察觉,仍旧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前去。
他此时才能肆无忌惮的将小姑娘望进眼中,认真打量。
于他而言,她自是身量娇小的。
那风拂过她面颊,带着垂在胸前拿红绳绑了的一缕头发,动了动,而散落出的几缕发丝,则飘飘摇摇,好不俏皮。
天青色的上襦牙色的裙,上襦袖口银线勾了边儿的石楠花,裙澜处却又桃花朵朵,开的正盛,素净之余,不失伶俐俏皮。
她如今十四了,到了十二月过了生辰,来年就能与人议亲,等明年十二月行过及笄礼,就真是大姑娘了。
只是萧家规矩虽大,外祖母教导他们兄妹又严苛些,但裴净元瞧着,她腰间是连禁步都不曾佩的,想是在家中时可松泛些,外祖母倒也没那样古板,处处都要拘着她,大抵规矩学会了,外人面前端着款儿,是个高门贵女的典范,便很足够。
他长这么大,似她这样娇俏的女孩儿,实在是第一次见。
是他的表妹啊。
小小的人儿,身上还有他母亲的影子。
裴净元正想的出身,前头萧宝燕大概察觉出不对,走出去几步,身边儿少了人,于是她驻足,回头来看。
那回眸一眼时,正有杨花飘落,如今入了五月,杨花已少了许多,也只剩下最后这些顽强存活下来的,偶然间夹杂在各样花香中,飘飘然落下,迷蒙人眼。
裴净元一时怔住。
小姑娘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梨涡浅笑,还露出了半颗小虎牙。
他想到在门口时她张牙舞爪,在外祖母面前又乖顺守礼,可她弟弟偏偏怕她……
“怎么了?”
萧宝燕秀眉一拢。
她还是不惯与裴净元独处啊。
笑脸登时收了:“表哥怎么不走了?”
是以他又迈开步子,朝她身边走去。
忽而一阵木槿香气,只这时节木槿初开,这四下里又并不见木槿花丛。
他定然望着眼前女孩儿。
是了,他说她像什么呢。
木槿。
世人爱以花喻人,似她这样的高门嫡女,金枝玉叶,该是牡丹,是芍药,是芙蓉,可他却以为,全都不是。
温柔的坚韧着,最似木槿花。
舅舅告诉他,母亲生前,独爱木槿。
世人偏爱牡丹雍容,芍药艳绝,芍药清丽,又或喜桃花宜室宜家,杜鹃内敛含蓄,偏不爱杨花飞絮,迷乱人眼,又深以为木槿牵牛一类,朝开夕落,乃是无福无命的凄苦之花。
而母亲却说,木槿与牵牛,才该算是花中一品。
每每迎着朝阳开出第一朵花来,又在花团锦簇中,悄然退场,不争,不抢,独自绽放,独自美丽。
舅舅那时教导他,该学木槿一类,学会...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