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如此探寻下去,秦钦文的旧案便必定被掀出来。
这是皇上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催着她必须尽快着手此事。
兰芽忽地偏了偏头,指尖抵住额角,“大人?皇上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我其实也想同样问问大人呢。”.
他闻言抬眸,便招初礼过来,将月月交给他,叫给送回听兰轩去交给煮雪。
初礼别看平日伺候大人伺候得无可挑剔,可是
一抱着孩子,却是紧张得手忙脚乱。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个柔软的孩儿,倒像是个烫手的超级大山芋,他是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胳膊不知道怎么托着的,看得兰芽直摇头。
倒是双宝在外瞧见了,心里不落忍,告了声罪,进来替初礼抱住了月月。
那姿势……十分专业。
初礼一瞧,忍不住嘀咕:“你怎么这么会抱孩子?跟自己生过似的。”
双宝的脸腾就红了:“礼公公……这话玩笑不得。”
双宝说着瞧一眼兰芽,“不瞒大人和公子了,实则——是我兄长和嫂嫂已经为奴婢生下侄儿了!”
“是么?”兰芽也是一声欢呼:“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咱们怎么也该封几包大礼送过去啊!”
这些年唐光德帮了兰芽和灵济宫许多,无论从公从私,兰芽也得送份大礼才过得去。
双宝歉然道:“也是奴婢瞧着大人和公子此番回京事情多,再来公子的身子……奴婢实在怕劳累了公子,故此这才没说。”
兰芽也是暗自唏嘘,此番她出使草原一走七个多月,这人间便已换却了另外一番气象。走的时候还总拿自己当成个孩子,可是一回来——就觉得自己都老了。
总有新人换旧人,时光永远不为一事一人而踯躅。
初礼便明白了,点头一笑:“原来你这抱孩子的手法都是从你侄儿身上历练出来的。”
双宝便又是脸一红:“奴婢是喜欢自己的侄儿,况且——咱们家小公子也没几个月就要下世了,到时候奴婢也好能帮得上公子。”
公子大喜,可是灵济宫上下哪个知近的人不是心下又喜又忧呢?
眼前的情势明摆着,这孩子不能大张旗鼓地生,以大人和公子的惯例,怕又是要离开京师寻得安全的地方才能生下来。那到时候可能身边都不方便有别人。双宝是打定了主意的,不管怎么样,他是必须得守在公子身边儿得。
再说……三阳已经不在了,现在公子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他便得什么都提前学会了,到时候不让公子遭半点得罪。
有些话是不方便当着公子的面儿说的,实则她趁着嫂子刚生孩子,就不光将抱孩子学会了,举凡什么换尿布、喂奶,甚至还跟着稳婆将接生的步骤也学了个差不离。
司夜染静静凝望着双宝,缓缓点头:“宝儿,你有心了。”
双宝心下一热,忙垂手施礼:“大人谬赞。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初礼和双宝抱着月月走了,司夜染才对上兰芽的眼睛。
“问吧。”
兰芽努力笑了笑:“皇上说,其实从草原回来,咱们是有机会就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的……我想既然皇上想到了,大人彼时在途中也自会有过这个念头。可是为何没这么做?”
如果彼时能远走高飞,也许便不用回来面对此时的这些问题。
司夜染无声一笑:“是有过。尤其是在发现你有了身子的那一刻。我真的想将什么都丢下了,就带你从此浪迹天涯。”
兰芽吸了吸鼻子:“可是大人却没对我说。”
司夜染点头,眯眼望向门外青天。
彼时他将整个朝堂闹个地覆天翻,只为能去草原救她。看似他胜了一局,可是当他转身走向殿门的时候,皇上却忽地喊住了他。
皇上仿佛无意地说,说只要他将她带回来,便一定会为她岳家昭雪,为她爹岳如期正名。
这句话他听懂了……这是皇上要放纸鸢,却捏紧了线头在掌心。
那永远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她为了他,已然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可是她却不能坐实父亲的清名在史书上被诬为叛臣,遗臭万年。
就为了她这个心结,他也必须得回来。
这是皇上与他之间的交易,也许是皇上这辈子唯一能给岳家昭雪的机会。纵然代价极有可能是要他的命,他也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