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科举一甲三人直入翰林院。
状元秦直碧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榜眼徐如柏、探花杜烁授正七品编修。
另二甲前十名也入翰林院为无品级的庶吉士,林展培也在其中。
听起来他们的品级都不高,实则就连翰林院官长翰林院学士也不过只是正五品,可是翰林院却掌管皇帝诏书起草、史书撰写等事,又是天下士子层次最高的人群,内阁的大学士多出于其间,天下清流也都以翰林院为首,于是从无人敢以品级来轻视这一群文人。
于是这些新科进士们,得了旨意之后便早早进翰林院拜门。一众新科进士里,自然是以状元秦直碧马首是瞻,可是偏只有秦直碧没有来蹂。
翰林院里的老翰林们自然是规矩最多的,听闻新状元竟然没来,便难免有些腹诽;新进士们没了领头人,心下也难免嘀咕,以为是状元看不上他们这些次位者。
林展培回来就将消息送进了灵济宫。
藏花听了便哼了一声,煮雪望向兰芽,兰芽则垂下头去。
半晌抬头,兰芽轻声道:“他不是不去,他是不会跟着这么热热闹闹一群人一起去。他今晚会一个人悄悄去。”
藏花又要哼,煮雪在桌底下踹了藏花一脚。藏花回眸瞪了煮雪一眼,却也,还是没再出声。
夜色降临,司夜染带回来一个消息,竟叫灵济宫上下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皇上因内书库一案办得好,竟力排众议,命重开西厂!
兰芽倒是垂首笑了笑:“可以想见,朝野大哗。他们六部九卿,连同内阁与司礼监联手才关了的西厂,不过时隔数月竟又重开。他们的自信心必定大大受伤。”
“我该庆贺么?”司夜染眯眼望她。
兰芽扬眸一笑:“大人心下可有欢喜?”
两人心照不宣,只是淡笑而过。
开西厂还是关西厂,不过都是皇上借以与朝臣斗法的砝码罢了,司夜染和灵济宫诸人不过身涉其中,却事实上与他们自身并无太大干系。
重开西厂,不过是皇上要叫群臣明白,这个天下究竟是谁的。几个月前,朝臣联合起来逼宫,让皇帝不得不后退一步,关了西厂,皇帝给了群臣面子;可是随即复开,群臣还有没有没眼色的,再上疏力阻?
皇帝想做的事,必定要做,不会因臣子的话而有所转圜。臣子只能辅佐皇帝,却不能左右皇帝,这才是朝堂上的规矩。
初礼伺候司夜染用饭,兰芽却起身:“大人,我要去个地方。”
司夜染伸手捉住她手腕:“……人家刚回来。”
煮雪和藏花告退不及,还是都撞见了。煮雪自顾抿嘴一笑,抱着月月就走,藏花却终是忍不住立足回身,瞄了瞄。然后又一个忍不住说:“大人,她是公事。”
司夜染冲藏花哼了一声,抬眼去看兰芽:“什么事,嗯?”说着便起身,将刚脱下的大衣裳又要穿上,想陪着兰芽同去。
夹在大人和藏花之间,兰芽有一点脸热,便忙推着司夜染:“大人去不得。怎么忘了,我现在还在与大人闹意气呢?这段意气,咱们得且闹上一段时日,大人现下只能袖手。”
兰芽说罢便进了内室收拾齐整,然后就出了门。
司夜染坐在杌子上,目送兰芽身影穿过灯光,出了观鱼台的大门。这才一挑眸望向藏花:“跟上去,替我陪着她。”
藏花一怔,转头望向司夜染,只觉自己面上的血液瞬间被抽离。
司夜染则只淡淡挥了挥袖:“去吧。”.
藏花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站在门口连忙伸手扶住了门边的紫檀架子,才勉强让自己稳住。
回头去望司夜染,大人已经转身回去安安静静地吃饭。初礼一道一道上菜,眼珠子有些不放心地扫过来。
大人的话已说完,是摆明了不想再说了的。
他为难地转头望向门外。夜色静袅,她的芳踪已经杳然,再不追上去——就追不上了啊。
他只能一跺脚,朝司夜染噗通跪倒:“大人……小的,去了。”
“嗯。”司夜染并未回头,只淡淡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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