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地想要留给简王。”
“母后,母后啊……儿子真的不明白,同样是亲生的儿子,母后为何就要这样对待儿子呢?”
皇帝说到后来,忍不住声泪俱下。张敏连忙走上前来,用自己的身形挡住,给皇帝留下一点尊严。司夜染便更是伏地不敢抬头。
皇帝哭够了,红肿着眼睛望着司夜染:“小六,藩王之患,你是最懂。若不削藩,藩王迟早酿成大祸;若削藩,恐天下又会埋怨皇帝残害手足。于是朕真是迟迟难下决断啊……”
司夜染无声吐了一口气:“圣上,奴侪理应为圣上分忧。皇上不好做的事,便交给奴侪来做吧。奴侪的西厂,定为圣上将此事料理得妥妥当当。”.
翌日一早,司夜染亲自送初礼出京。
初礼向司夜染敬酒:“皇上不肯公开削藩,恐惹天下人唾骂;可是皇上却又担心藩王造反,于是藩王便不能留——大人当初帮皇上平定过先代宁王之患,如今该轮到简王了。”
初礼心疼地望着司夜染:“大人……皇上这是将千古骂名都推给大人你啊!此后史书无人说是皇上的授意,只会记录下是大人、是西厂刑上亲王,无法无天。”
司夜染笑了:“史书永远都是一家言,更仅仅是文臣一家之言,皇上在乎,本官从来不屑。他们爱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便怎么写,总归,本官办好自己该办的事也就是了。”
初礼心下暗暗疼痛。从前年纪小,他不甚明白为何司夜染在皇上面前那般驯顺,他总觉得大人是该将皇上拉下龙座的人,大人应该再威风一些才是……只有渐渐长大之后,将大人的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他才明白。
哪个少年人不想意气风发,不想桀骜不驯?反过来,只有将千万锋芒都藏住才是最难。而大人以如此年纪便在皇上面前忍得住,是因为大人看得清,他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明白皇上原本是个何样的人。
也唯有大人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才换来建文一脉的平安顺遂。如果没有大人这面巨大的挡箭牌,可能这一脉人早已都不在人间。
皇上城府太深,深不可测。可是他将自己完美地藏在了众人看不见的宫禁里,便也没几个人能知道。
大人这般替皇上背尽天下骂名,便是将来还有机会问鼎皇位,却因天下滔滔,民心难聚,于是登基的机会便反而会更加渺茫了。
古往今来,终究是得天下易,驭天下难。皇上名为倚重,放更大的权势给大人,便也等于同时截断了大人的路。
初礼一口酒吞下去,眼中已是滚烫。
他撩袍向司夜染跪倒:“大人,奴婢去了。大人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办好。”他伸手捉住大人的袍摆,低低道:“奴婢定不叫皇上称心如意。”
司夜染却只淡淡一笑,俯身拍拍初礼肩头:“小礼子,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记住。”.
司夜染安排人去办简王的事了,皇帝便觉着冷,光是地龙里的热气仿佛也不够他取暖,便叫张敏又拢来几个火盆,前后左右地都烧着。
张敏不放心,便请求:“皇上不如叫老奴去请太医来瞧瞧,光是这么用火烤着,终究不是事儿。”
皇帝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目光茫然地望向殿门外,望向京师,望向他掌中的大明江山。
他摇摇头:“张敏啊,你说朕可该怎么办?除了先代宁王,却还有简王;就算再除了简王,可还有小六……他们为何一个个地,都想算计朕,都想将朕的江山夺走?”
“宁王,是朕的叔叔;简王,更是朕一奶同胞的至亲手足……他们都是朕的亲人啊,却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张敏噗通跪倒在地,用力叩头:“请恕老奴的罪,皇上,这一切都是源于一事——便是皇上至今没有太子。国无储君,天下不安啊!”
皇帝哆哆嗦嗦抱紧自己:“……你是说,朕终究得生一个儿子了,是么?”
皇帝茫然望向殿顶藻井:“可是贞儿,已经无法为朕诞育皇子。朕若决定这么办,她该有多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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