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都还透着柔软气儿,却不知怎地,那汉子反倒只觉震摄,不由得随着她的手,缓缓放下刀去。
兰芽便索性随着他的刀刃,一步一步坚定走向前去。挡住路的兵器都不由得一个一个放下,兰芽心平气和地穿过了刀枪剑戟,一路走到了南王眼前。
南王颇有些尴尬,一边面颊神经质地抖,却强撑着笑起来:“好,好。果然是钦差,真有胆量!”
说罢挥手,帮众纷纷收了兵器。
南王上下打量兰芽:“只是不明白,大明朝廷如何沦落到要派你一个小娃娃来当钦差的地步。”
东海帮上下都对大明朝廷多少含怨,于是闻言都纵声大笑。
兰芽却妙
目一转:“正好相反。皇上一向量才为用、量事为用,皇上此番派我来,便是圣断东海帮的事,由我这样一个小娃娃来做就够了。”
“你!”南王面上陡然变色,帮众也都跟着又要拉兵器。
兰芽反倒笑而拍掌,伸手指点他们这帮人:“瞧瞧,还不服气?我不过一句话你们这么一大帮叔叔伯伯就都拉刀的拉刀,抬枪的抬枪——我都说了我没有功夫,你们还这么虚张声势!”
一帮大老爷们儿被兰芽给刺了个满面通红,俱都尴尬看向南王。
南王便也是森森一笑:“也罢。虽则人小,胆子却大。我这东海帮,这多年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却还没有几个有你这小娃娃这么大的胆子!”
南王说罢目光阴森又转向虎子去:“木嵘兄弟,轮到你来说说,你是怎么跟这大明的钦差混到一路去的?还是说,木嵘兄弟你原本就是朝廷派来的细作?!”
一听此言,帮众们就又激动了,各自又要抄家伙——兰芽叹口气转过来,冲他们做了个鬼脸:“怎么又绷不住了。放下,放下,还没打起来呢,别着急群殴。”
好好一派严肃气氛,被兰芽几次三番这么搅和,反倒成了一场滑稽戏一般。帮众便都将刀剑归鞘,彼此递个眼色,都暗暗决定下回不这么轻易拔出来了,省得又叫那小娃娃笑话。
虎子却放松不下来,仰头望高台之上的南王:“若说细作,倒是南王你冤枉了属下。”
他不在乎一己安危,他从不是胆小之人,可是此时保存下自己在东海帮中的身份,才有可能护住兰伢子。
南王如何肯轻易相信?便一寒声:“那你究竟得与这位钦差相识?你还亲自将他带进龙宫来!”
兰芽便咯咯一笑:“南王,你别为难他。这件事我来告诉你。”
她扭头,盯着下面的帮众:“那里面我看着有几个人眼熟,都是从杭州府大牢里回来的兄弟吧?不如你们站出来说说,你们从前是怎么认识我的!”
什么,除了木嵘大王之外,还另有人跟这钦差有旧交?这还了得!
帮众们便又是一阵sao动。
当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略有身份,便上前一步:“禀南王,属下是认得这位钦差!”
他的步子有些蹒跚,缘于腿脚有些跛。就连南王都赶紧说:“汪海,你在杭州府大牢里的伤还未调理好,怎么就急着出来站岗!”
汪海抱拳:“无妨。在杭州府大牢里,已是耽误了太多年月,趁着还能为帮里尽一分力,属下便一天都不想耽误。”
南王叹口气:“你又如何认得他?”
汪海道:“那日大闹杭州府,救我们出来的除了木嵘大王和山猫,还有一位道长,一位小哥儿。咱们都亲眼瞧见了,如果不是这位小哥儿豁出自己这一身去控制住了杭州知府步云青,那咱们便定然无法顺利脱身……属下和木嵘大王,便也都是因此而结识这位小哥儿。”
南王听了便一眯眼:“胡说!他既是钦差,又如何会制住杭州知府步云青,如何会救你们出来?”
“就是啊!”
帮众们也觉不合理,纷纷瞪向汪海。
情势越发紧急,只有兰芽亮声一笑:“一帮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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