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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是何必!她原本毫不在乎的!
兰芽便轻哼:“大人若有兴致,何不将来向魅影姑娘当面解说这其中区别?小的着实没兴致细听!”
司夜染有些气恼了,手指攥着她手肘,便有些加力。兰芽半点功夫都没有,便疼得深入骨髓,忍不住轻轻哼了出来。
他手上的力道便倏然卸去。反而低声问:“疼得狠了?怎地如此不中用?”
不中用,她就是这么不中用!
兰芽深吸口气:“大人,该问的都问完了,该让我走了吧?!”
兰芽恼得急了,便小倔驴般开始挣扎、踢蹬。她不想继续这么跟他没完没了地纠.缠了……这算什么!她应该赶紧回到虎子身边去,最好赶在鞭炮声中一岁除之前,热热闹闹跟虎子拜个年,她给虎子包几两银子的压岁钱……
就算没了亲人,可是他们还有彼此。经过一年的风浪,他们有幸都有惊无险地趟了过来,更有幸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没变……便该好好地过个年。然后明早天亮,再一同去迎接江南的风浪。
她将时间都浪费在这里,跟灭门仇人在这儿漫无边际地磨叽什么!
何况此处便是虎穴龙潭,隔着门窗外头便是森严的守卫,若有半点行差踏错,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她用足了力气去扯那门,虽然被他按着,却也终于扯动了一丝。门扇吱呀,出了动静。
司夜染忽地凑在她耳边道:“……岳兰芽你知道么,这世上还有一种能打出画儿来的大炮仗!”
兰芽一怔,忍不住斥道:“你胡说!”
好歹她也是岳如期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年什么炮仗没见过?她倒是曾经口无遮拦放过狂言,说这些炮仗光响亮却不好看。等她将来亲手画一幅最好看的画儿,找个巧手的炮仗工匠给做进炮仗里去,然后一炮崩到天上,画面展开,五颜六色,那该多好看!
“我没骗你。”司夜染语声轻柔,朦胧似梦:“就在广州市舶司那边,我见过西洋来的船。船上的西洋人善用火器,它们用船上的大炮做成巨型的炮仗。引信点燃,一炮打出去,火药在水天之前崩开了,就是一幅水墨山水,好看极了。”
兰芽心下一动,忍不住神往。
“真的?”
“真的。”他口中气息渐渐温热,暖暖喷在她耳鬓,让她的挣扎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明年,若你还没能成功取了我的性命,我便带你去看。”
隐秘的欢喜,与尖锐的疼痛又一并刺来!
兰芽按着心口,使劲吸气:“……是么?大人怎地就自信还能活到明年今宵?”
司夜染笑了,一贯的狂傲点点飞扬开:“那便赌下这一盅:我若活到明年今宵,你便随我去看。敢押么?”
兰芽咬牙:“有何不敢!”
司夜染仿佛指尖从她面颊滑过,若有似无,仿佛只是黑暗之中不经意之举。没等兰芽闪躲,已是消失不见。
他这才松了手:“时辰不早了,宫宴将终,你这便去吧。”
兰芽一咬牙,猛地再拽门——这回却是多余了,门上再没有了任何阻滞。她又用力过猛,险些再在门槛上绊倒一回。幸亏司夜染从后头扶了她一把,才不致让她又跌跌撞撞摔出去。
扶着柱子站稳,大殿里果然嫔妃已然纷纷起身向皇帝拜谢今夜筵席,即将散去。兰芽便趁乱尾随一众内侍和宫女涌向宫门去。
出宫门的刹那,才忍不住又回头望一眼自鸣钟处。
小小庑房,藏在乾清宫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重重廊檐、幽幽深影,寂寂无声。就仿佛,那扇门从来就没曾开过,而她根本就没来过.
灵济宫。
大年夜的,却没有一个人张罗着要庆祝。偌大灵济宫,今夜一盏彩灯皆无。
不管别人怎样,凉芳倒是依旧悠然自得。用晚饭的时候,将另外三美都聚拢来,也算小小团圆一番。
清芳倒是有些食不知味,低声提醒道:“藏花回来了,你总该多加些小心!”
凉芳朗然一笑:“他回来得好,我等他已久了。”
凝芳也不放心道:“师兄切莫大意。藏花从小便被先代宁王训练成刺客,这些年跟着司夜染更是不知暗杀了多少人……听说他心狠手辣,手下从来不留活口。”
凉芳转眸来望他:“你说的好!他再厉害,终究是先代宁王千岁训练出来的;什么模子出来什么东西,难道你我还不知晓么?”
倒是沁芳更淡然些:“二师兄说的是。他再厉害,我们四个人联手,难道还斗不过他一个么?再说他的软肋,又如何瞒得过二师兄去?”
凉芳听了满意一笑:“……终于等来了机会,让他死在灵济宫里,倒省事了许多。外人看起来只道灵济宫内讧,倒免去诸多猜疑。”
另外三美也都目光阴阴,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