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胖要当妈妈了,那你要多吃点哟。”许秀苹高兴得想拍手,可是手上还拿着上豆。
“对啊,大胖多吃点,多生几个小猪崽”卖了小猪,他就可以“晤”张国柱的嘴巴被土豆塞住了,许秀苹亮灿灿的圆眼睛正对他笑着。
“呼——咕——”张国柱好不容易才咽下土豆。咦,这土豆特别香、特别好吃。小苹果香喷喷的小手剥的,红艳艳的小嘴吹过的,当然香啦。
“啊——”张国柱又张大了嘴巴,等着她的小手拿十豆来喂他。
“秀苹——秀苹——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呼喊声远远传来,许秀苹一吐舌头,”糟糕,我爹来了。我得回去了。“正好张国柱张着大嘴,她手上的土豆没处放,干脆往他嘴里一塞。
“晤晤——”张国柱被土豆塞住了嘴巴,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涨得满脸通红,却急忙拉住她的手,眼里闪着焦急和不舍。
“哦,对了,”许秀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我从弟弟那儿偷来的纸,还有笔和墨,给你练字用的。”
“晤晤——”他想说谢谢,也想说别走,可越急土豆越堵在嘴里吞不下去。
“上次我教你的字练会了没?”
‘嗯嗯——“拼命点头。
“下次我来你要写给我看哟。”
“嗯嗯——”还是点头。
“告诉你,我又跟弟弟偷学了几个字,下回写给你看。”都是爹啦,说什么“丫头片子不用识字,迟早要嫁人的,只给弟弟请了西席,她只好偷偷跟弟弟学几个字,再来教大柱子。
“嗯晤一”
“你于吗总是嗯呀晤的?”许秀苹终于急了,拉着满脸通红直翻白眼的张国柱往厨房跑。从水缸里舀一瓢清水递到他嘴边“快喝啦,吃个土豆也能噎到,真是够笨。”
“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瓢水,终于把土豆冲下了肚“呼,谢,谢谢。”
“嘻,嘻嘻”“好哇!你们在这儿。”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胡子走,不,是滚进了门,他滑稽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大西瓜上用墨画了两撇胡子,他就是许秀苹的爹,本村最有钱的上财主许富贵。“死丫头,一刻钟没盯着你就往这儿跑。”
“爹,人家来和大柱子说说话”“说话也不行。一个姑娘家,成天往男人家里跑像什么样子”与许秀苹酷似的圆眼睛一转,像发现了什么“你们俩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爹!”许秀苹直跺脚。
“看看!脸红得跟猴子**似的,一定是在干什么!”许富贵指着张国柱,一副快晕倒的表情。
“爹,大柱子的脸是憋红的,才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爹就爱胡乱猜疑。
“憋红的,憋哇!”许富贵矮矮圆圆的身子像个皮球似的弹了起来“要是我晚来一会儿,他憋不住了哇广他女儿的贞操不是危险了吗?
“就不用憋了嘛。”喝点水就顺过气了。
“不用憋?哇哇哇广皮球弹得更高了。短短肥肥的手一把拉住女儿,”死丫头,还不跟我回去?“
“爹,大柱子——”许秀苹被拉着走,回头眼巴巴地望着张国柱。
“小苹果!”张国柱想追上去——
“站住便许富贵突然回头,指着张国柱大喝一声,”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们家秀苹的主意!“
“爹-”
“你没田没地,只有几间破房,一头老母猪,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凭什么娶我们家秀苹?”
“啊?”他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他没说过啊。
“爹——”许秀苹气得跺脚,大柱子又没说要娶她。
“叫爹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拿家里的东西给穷小子。”许富贵又拖着女儿走“这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俊点、人老实勤快点,可家里穷得没隔夜粮”
“大柱子才不是”
“别和我顶嘴!难道你想嫁给他,天天吃上豆?”
“吃土豆就吃土豆。土豆好吃又有营养,你看大柱子天天吃土豆,长得多壮实;土豆度还可以喂猪”
“死丫头”
父女俩争吵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张国柱垂头丧气地走回猪圈,看着吃饱了呼呼大睡的母猪叹气。
“大胖,像你这样多好,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烦恼也没有”从爹娘死后,他就养成了向大胖诉说心事的习惯。
“呼呼——”大胖用鼾声回答。
“可是你都不知道小苹果有多可爱。”想着想着就笑开了“像新蒸的白面馒头,过年吃的饺子,还有桂花糖”反正所有他能想像得到的好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小苹果一根头发。”
“大胖,多生几个小猪崽吧,等卖了小猪,加上我存的九两七钱银子,我就向许财主提亲,娶小苹果回家。”
这就是他心里的秘密。
还有“等收了麦子,我一点儿也不吃,全留着给小苹果烙煎饼吃,我吃土豆就行了。”
“国柱,国柱哟!”西村口的马三哥一路呼喊着冲进来“国柱兄弟,快跑,快跑吧!
“什么事啊,马二哥广张国柱从猪圈走出来。
“哎呀,不得了啦,村口来了一群官兵,到处打听你呢!”
“官兵?打听我?”他没做什么坏事呀?是不是去年在路上拣了一捆麦草?可那麦草是拣的,他在路上等了半天没人认领,才拿回家当柴烧了的。
“是呀是呀。国柱兄弟,你是不是干了什么”马三哥上下打量着他。
“我真没做坏事呀?”
“我相信你。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吗?”马三哥立刻打消了怀疑“反正你快逃吧,跟官家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可是我的猪“
“哎呀,我会帮你喂啦,快走快走。”推着他刚跨出门,就看见了一群衣甲鲜明的土兵,两个人一下于傻了眼。
“请问,哪一位是张国柱?”一个当官模样的人走上前,还挺有礼貌的。
“我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看,你才是吧广当官的一指张国柱。
“我才是。”马二哥抢着说。
当官的斜他一眼“‘你太老了。”
“我哪里老了?”马三哥涨红了脸,他才三十岁。
“我是张国柱,你们有什么事吗?”当官的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突然这一群官兵呼啦啦一下子全矮了一大截。“参见太子殿下广
“参什么太呀电的?张国柱被这群人搞迷糊了。
一个老头子分开人群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张国柱片刻,忽然一把拉住他,激动得山羊胡子也在抖“没错,没错,长得和皇上好像,你就是太子殿下啦。”说着眼泪涌了出来。
“喂,老人家,你别哭呀。”张国柱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胡于一大把了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准是把他误认为亲人了。“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也不叫太什么下的。”
“你当然不是我儿子。”他哪敢当太子殿下的爹?“你是当今太子。”
他的名字怎么又变成‘当“什么了?“老伯,我不姓当,我姓张。”
“你姓虞。”那可是天朝国姓。
“我姓张,叫国柱,也叫大柱子。”当然只有小苹果这样叫他。
“你姓虞,你父亲是当今皇上,你母亲是已故的慧妃娘娘。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就这样,你才会在这村子里长大。”霍以光咕噜噜灌了几口凉水。费了半天日舌,他才把太子的身世说清楚。
“老伯,你说错了,那两个妃子应该一个姓刘,一个姓李。”
“我怎么会说错,是慧妃和丽妃。‘他还没老昏了头呢。
“刘妃和李妃,戏文里是这么演的。”
“戏文,”
“是啊,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嘛广去年庙会他看过,记得可清楚呢。
“狸猫换太子介霍以光差点没吐血,说了半天他根本不信嘛,还当故事在听。
“笃笃笃——”“国柱呀,国柱在吗?”是隔壁王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串村里人。
“王婆婆。”张国柱急忙搀扶着她“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国柱,听说你亲爹娘来找你了?”
“什么亲爹娘?”张国柱有点不妙的感觉。
“听说你亲爹娘还是个官家?”
“王婆婆,您是说”张国柱小心翼翼地问。
“村里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是捡来的。不过这些年,他们也把你当亲生的一样养大,大伙儿也就没说破。”
“是啊,是啊。‘村民们纷纷点头。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对,对。”霍以光兴奋地挤了上来“二十年前,我托家里的车夫把你抱给他的亲戚。我看过,你的左大腿根儿有颗黑痣。”
“轰——”张国柱的脑子被这个故事炸开了。刚拎起猪食桶,就被人抢了过去。“太子殿下,我来我来,你怎么能干这个呢?”
拿起扫把,又被夺走“太子殿下,我来。”
哎,他什么都没法于,心里乱糟糟的,烦透了。
霍以光又来凑热闹,不知第几次劝告“太子殿下,请启程回京吧。”
“我干吗要跟你走广他突然冒出来,随随便便指他是什么太子,把他的生活搅得乱成一团,还要让他离开从小生长的村子,凭什么?
“这皇l还等着太子殿下呢。”
“谁管他等不等。”又说他姓虞,又说他爹姓黄,乱七八糟!不过,他亲爹究竟长什么样呢?
“皇上从知道太子下落,心情就十分激动,日夜盼着父子团聚。而且,皇上龙体欠安”
“什么龙,什么安?”
“是这个皇上生病了。”
“你是说,那个他,就是我爹生病了?”
“是啊,皇上本来要抱病亲自来接太子殿下的,是臣力劝才打消了皇上的念头。”
“哦。”听不懂老头在说些什么,反正就是他的亲爹生病了,很想见他。他的心有点动摇了。也许他可以去看看他,只是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等他病好了就回村里。
“皇上见到太子殿下,一定龙心大悦,病体一定很快恢复。”
“可是,过几天就要割麦了,我走不开。”麦子磨成面粉,要给小苹果烙煎饼吃的。
“这没问题,臣吩咐士兵为殿下割麦子。”可怜这些士兵是皇宫禁军,个个是世家子弟,从来没做过农活。
“我的母猪快生小猪了。我不能丢下它。”卖小猪的钱可是用来当聘礼娶小苹果的。
“还有多久生?”
“两个月吧广
“啊?两个月?可是我们不能等两个月。”
“我要等大胖生了小猪才走。”
霍以光很想把这个倔头倔脑的小子敲昏装上马车算了,可是除非他不要命了。“那——我找辆马车,把母猪带上总成了吧?”
“嗯。”这样也好。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行。”
“还有什么?”霍以光简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小苹果”
“什么!”他差点没尖叫“宫里奇珍异果多得是,不用连苹果都带吧!
“不是啦,我有话和小苹果说。”
原来小苹果是个人。‘别说了,有话回来再说吧。“万一这小子又改变主意怎么办?赶紧上路要紧。
“可是也好。”反正他看了亲爹就回村,那时母猪生了小猪崽,说不定在叫什么京城的地方还可以卖个好价钱,他就可以娶小苹果了。
“还有”
“什么?”他决定了,他要是再有什么拉杂事,他就命人把他强拉上马车。
“我准备点于粮路上吃。”
“不用了,一路上有驿站,有地方官供给”
“在外边吃饭要花银于的,多浪费。我会多备些土豆,让大伙儿在路上都不会饿着。”
“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