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今年三十岁,未婚,刚从美国史丹福大学心理研究所取得博士学位。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阙修文询问她。
她点点头,坐下前还不忘回头再瞪视许益群一眼。
“如果各位同学有问题,欢迎你们随时向我询问,不过,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多提出一些关于课业上的问题。在正式上课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先和大家约定一下。我希望以后上课,同学们能够秉持着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的原则,关于这一点我相当坚持。
当然,我现在这样说,似乎没有说服力,因为连我自己都迟了很久才进教室,在此我先向各位同学道歉,耽误了你们上课的时间,所以这项约定就由下次开始实行吧!”收起方才的笑脸,阙修文正经说道。
随后,他从公事包里拿出点名单来。“现在我先简单地点个名,顺便认识一下同学。”翻开点名簿,他开始唱名。“简建平”
“奇怪,阿璇怎么还没来,上课都过十五分钟了。明明叫她快点来教室,该不会跷课了吧?开学第一堂课就这样,会令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她就惨-!”许益群低声嘀咕,不时扬头看向门口。
“洪于璇。”阙修文抬头环视教室,发现无人回应,他又再叫了一次。“洪于璇没来吗?第一堂课就旷课,这一次我不追究,麻烦跟她比较好的同学向她转述一下我们今天的约定。”
“教授,洪于璇昨天有打电话给我,她说”许益群急忙站起来想替洪于璇掩饰,不料,话才说到一半,当事人就出现在门口。
洪于璇手拿着一罐饮料,大剌剌地从正门走了进来,没理会讲台上的人,也没理会睁大双眼瞧着她的同学,目光梭巡她的哥儿们——许益群。
他没事在那儿罚站干嘛?洪于璇心里纳闷。
这头的许益群拼命挤眉弄眼,暗示她讲台上有人。
“阙教授,洪于璇来了。”何盈臻手指向门口的人,告知阙修文。
教授?她终于明白许益群为什么一直眨眼,原来是教授来了。洪于璇转头,恰巧对上阙修文直视她的黑亮双眸。
“怎么会是你?!”她惊讶地大吼,手中的饮料差点掉落地面。
在系办公室门外,惹得她满腹怒火的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就是新来的教授?
“原来你也是这班的学生。”阙修文也感到有些讶异,但他并没有让这样的心情显露在脸上太久。
没想到那个不讲道理的女孩会是他的学生,仔细一瞧,她眸中的那抹孤独已经消失,浑身再度包裹着名为“叛逆”的外衣。
他说过,她是个值得研究的个案,本以为不可能再遇到她,所以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研究欲望。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够研究她,那么或许他会拨点空闲时间,了解她的内在感受,以及伪装叛逆的原因,进而矫正她的偏差思想与行为。
不单单是个研究,这也是身为教师应该做到、对学生的关怀。
“你迟到了。”他话中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迟到,是因为刚刚有人惹得我很‘火’,所以我去餐厅买罐饮料退退火。更何况,就算我是这班的学生,又怎么样?”洪于璇依然不改狂妄的口气,仿佛忘了阙修文掌握着她这堂课的生死。
“喔,原来如此。对了,我记得你说过,‘除非我是你的老师,否则别想对你说教’,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也有权力‘管教’你一下吧!请多多指教。”阙修文轻轻扯了抹笑容。
皮笑肉不笑,指的大概是眼前的这种表情吧!洪于璇心中思忖。
再听到他口中说的“管教”她突然意识到,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了。
实在是太“注死”了!早上心情不太好,撞到他,让自己跌得四脚朝天,心情又更差,索性就找他这个从没见过的倒楣鬼出气,谁知道他会是自己的老师。
唉,今天真的很“不顺”!洪于璇悄悄地叹了口气。
“好了,你先回座吧!”阙修文说道,旋即继续点着名。
待洪于璇走回许益群身边的座位后,许益群赶忙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跟教授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洪于璇苦着一张脸,将刚刚在系办公室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好哥儿们。
“哇靠,你太-了吧!对个无辜的陌生人,脾气还这么坏。”
“我想发泄情绪嘛,谁知道会那么倒楣!现在可好,被他盯上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好有日子过咧?还好一个礼拜只有一堂他的课。”洪于璇嘟着小嘴嘀咕道。
骤地,许益群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启齿。“阿璇,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下午那一堂新开的必修课,也是他教的。”
“什么?!”洪于璇虽然已压低嗓音,却仍掩不住语气中的震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来不关心课表的事,怎么可能会知道。阿璇,我看你就认命吧!”许益群无奈地摇摇头。
天啊,不会吧!洪于璇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下午第一堂,再度由阙修文授课,班上女同学一反以往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模样,争先恐后地抢着坐第一排的位置。
最后,由何盈臻拔得头筹,抢到第一排正中央的座位。对于能够坐到视野最佳的位置,她得意的绽开笑容。
其他的女同学即便失望,但能坐在近距离看她们心目中的帅哥教授,也就没太多怨言。
“阿群,今天是怎么搞的,那些女人拼了命地抢第一排?而且,我没看错吧,何盈臻那女人还特地化了妆?!懊不会是有明星要来演讲?”上课前一分钟,洪于璇与许益群慢慢走进教室,颇讶异于班上的“乱象”
由于许益群与何盈臻是死对头,理所当然的,身为哥儿们的她,当然就不可能和她有多好的交情。而事实上,在班上她也只有许益群这个好友而已。
“用膝盖想也知道,因为来了个帅哥教授呀!那些女人谁不想让教授对她印象深刻?怎么,难道你不想吗?”许益群玩味地说。
“别拿我和那些‘花痴’相比,我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哩!”洪于璇伸出食指,左右晃动,表示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不否认阙修文是真的长得很帅,但,教授长得帅,又不代表她这堂课就能够顺利过关。
尤其她和他曾有一点小饼节,唉,她真后悔为何说话不收敛点,竟惹到一个不该惹的人。
“喔,也对。反正教授已经对你印象深刻,你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许益群调侃道。
“你很烦耶,哪壶不开提哪壶。”洪于璇作势要打他,这件事已她够烦的了。
边说着,洪于璇选择了最后一排,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巴不得阙修文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第一排那些女人身上,就是别注意到她。
当——当——当——
上课钟声响起,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阙修文已经出现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大家午安。”他扬起笑容问好。
“阙教授午安。”前几排的女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明显地比平时多了些愉悦、娇嗲。
恶心!坐在角落的洪于璇吐了吐舌头,故作呕吐状。
“不浪费各位同学的时间,我们直接切入今天的正题。”阙修文放下公事包,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首先,我跟各位谈谈‘自我应验预言’。”
“我就用一个小笔事来说明这个理论。相信大家都认识王小明吧!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他。
有一天上课老师正在点名,点到王小明的时候,突然对他说:‘王小明,我从没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像风筝。’他急忙辩驳:‘我才不像风筝!’
下课后,遇到校长,校长也跟他说:‘王小明,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像风筝。’他依然辩驳:‘我才不像风筝!’
回到家之后,他很沮丧地跟妈妈说:‘妈妈,老师和校长都说我长得像风筝,我才不像哩!你说对不对?’妈妈说:‘你不讲,我还不觉得你像,现在一讲,我觉得你真的很像风筝耶!’
王小明听妈妈这样讲,就说:‘为什么连妈妈都说我像风筝?’语落,他难过地跑出家门,跑着跑着,就像风筝一样飞起来了。”
阙修文正经八百地说着故事,话毕,所有同学愣了三秒,旋即哄堂大笑,不可遏抑。
“这并非只是个笑话而已,我想说的是,你自己对自己有所期望,并依循着期望前进,预言自己必定做得到,久而久之,这项预言便会应验。像我每天早上起床以后,都会对着镜子大声说:‘我很帅’。讲久了,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帅。”
阙修文仔细地为同学们解释理论,并幽默地以自己为例,希望让同学能轻易地熟记。
说完,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唯独洪于璇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无聊!”当然,这句话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然而,站在讲台上的阙修文并没有忽略她的神情,毕竟在一群笑开怀的学生当中,她抿唇蹙眉的模样,显得相当突兀。
“洪同学,你不觉得好笑吗?”他问。
所有同学倏地停止笑声,视线全集中到她身上。
他突然的问话令她怔愣了下。然后,即使众目睽睽、即使讲台上的人是教授,她依然没稍加修饰自己的言语。
“一点儿也不好笑。”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吐出这样的话,仿佛刻意唱反调似的,不过,既然话都出口了,只好看着办吧!
她的回答令所有同学倒抽了一口气。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跟老师“呛声”嘛!他们来回地巡视阙修文与洪于璇,教室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洪于璇真够大胆、教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这是他们心中此刻的疑问。
“看来,我说笑话的功力还有待加强了。或许我应该每天对着镜子说:‘我讲的笑话很好笑’,搞不好有一天,我就可以讲出连洪同学都觉得好笑的笑话了。”阙修文巧妙地化解了他俩之间尴尬的气氛,同学们也再度笑了开来。
一般人遭受当众难堪这类的事,必定是气愤不已。对他而言,气愤倒是没有,只不过,她的直言确实让他吓了一跳。
这个学生很特别,特别到让他差点招架不住。
“阿璇,你要死-,胆敢‘忤逆’教授。而且,明明就很好笑,你干嘛硬说不好笑?你不是说不想引教授注意,现在可好了,教授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你了。”许益群悄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嘛!”她现在也很后悔啊!
她偷偷掏出青箭口香糖,拆开一片送进嘴里,试图藉着咀嚼消弭烦躁。
而讲台上的阙修文接着讲课。“接下来我们提一提佛洛依德。他的人格发展理论又称为性心理发展期,主要分为五个时期:第一个时期称为‘口腔期’,主要靠口腔部位的吸吮、咀嚼、吞咽等活动获得满足。
例如,洪同学现在正在咀嚼口香糖,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在零至一岁口腔期时未获得满足。”阙修文目光早已瞄到偷偷吃口香糖的她,恰巧拿她当例子说明。
洪于璇再一次成为全班的焦点,所有的同学对着她狂笑,令她尴尬不已,美眸隐约透射着怒光。她瞅着讲台上的阙修文。
“抱歉,洪同学。突然拿你当范例,你不会生气吧?”他温和有礼地询问。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心中有些不悦,洪于璇也只能按捺脾气,咬着牙说道:“不、会!”
“那就好。”阙修文继续说道:“第二个时期则称为‘肛门期’”
讲台上的阙修文在说什么,洪于璇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此时她正巧尿急,她站起身,打算直接从后门走出去,却被阙修文给叫住。
“洪同学,你要去哪儿?我们正说到肛门期主要是靠大小便排泄时所生的刺激快感获得满足,你有记下来吗?”
“呃喔、喔!”洪于璇呐呐答道,旋即坐回位置上。
听到他这么说,她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尿急想去上厕所,因为她肯定又会被说成“肛门期”没获得满足,成为全班同学讥笑的对象。
一堂课下来,同学们无不沉醉在阙修文轻松逗趣的讲课中;而洪于璇因成为众人的笑柄,又憋了一整节课的尿,心情极度不悦。
她觉得,自己和阙修文的梁子真的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