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服装工厂设计衣服,寻找布料,赚取微薄的设计费用。
在关袖加入后,她在办公室里多摆五部缝纫机,开始小量生产高品质服饰,并创下自己的品牌。
她鼓吹艾晴参加大型比赛,增加知名度;她托朋友在杂志里面介绍萱草服饰,并把艾晴的设计风格推介出去。
渐渐地“萱单”拥有更大的办公室,也有了自己的服装工厂和七十几名员工:两个女人各司其职,关袖负责接洽生意、宣传和人事管理,艾晴负责设计、产品品质控制和成品发表。
因此,除了公司之外,她们最常碰面的地方是发表会现场,艾晴在台上推介衣服特色,关袖则让阔太太相大老板们心甘情愿掏出荷包。
“不用再面试吗?”艾晴问小米。
“关姐最近很忙,她说这件事情请你全权处理。”
“她去哪里?”
艾晴一面说话,一面翻开小米送来的稿件。
“关姐到大陆看市场,她要我转告你,她只去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会把发展计画拟好,和你讨论讨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要把手边工作先告个段落,到时要请你走一趟大陆。”
关袖还真积极,才听她聊起大陆投资似乎不错,人就到大陆去了,这种人不富裕,天都要看不过去。
艾晴摇头叹气。
“我的工作排列西元2010年,你转告关袖,2010年元旦我会到大陆去,顺便参加他们的升旗典礼。”
小米笑笑,没回话。
“晴姐,有空先把人挑出来吧!设计组的人天天在我耳边唉唉叫,说他们快过劳死。”
“叫他们千万不要过劳死,劳保局不会因此付钱。”
翻开设计稿,艾晴看得仔细认真,她要的是有创意的年轻人,不要承龚传统、一味追逐流行的设计师。
“反正我话带到,吃饭喽!要不要我帮你买便当回来?”
“好吧,我要”
“炒饭?”
“好吧,就炒饭。”
炒饭是最容易解决的食物,不用浪费她的眼睛挑菜色,左手当机械,一口接一一喂进嘴巴里,右手还可以拿笔工作。
挥挥手,小米笑着退出艾晴的办公室。
“这张不错。”她挑出一组图,摆在左手边,然后继续住下看。
铃手机铃响,她顺手接起来,忘记刚刚才想要把它给摔掉。
“我是艾晴,请问哪位?”
“是我,姜贯承。”
姜贯承?三个字很陌生,但他的嗓音却是让人熟悉的舒服。
把电话拿离开耳朵,艾晴两根指头比了个v字型,胜利表情爬上睑部正中央。
话筒再度贴近,她把口气装得轻描淡写。
“好久不见,你好吗?”艾晴问。
“不好,我的夥伴趁我出国,接下一大堆工作,害我一回国,马不停蹄忙得连口大气都喘不过。”
贯承想起方劲那家伙,他前辈子跟钱是情人,情债累积到这世,他非要把天下金钱全装进口袋不可。
“喘不过气?建议你到大医院买个氧气筒备用。”
哈!她获得新资讯一:他有个很爱很爱赚钱的拍档,一个比关袖丝毫不逊色的家伙。
“考虑过,可惜我忙到没有时间挂号。”
“别告诉我你几天几夜没上床。”
“没错,我怀念弹簧床已经好长一段时间。”
贯承站起身离开工作台,怀疑自己的下一张床是不是叫做棺材板。
“真的假的?你应该控告你的拍档虐待。”
放下手上那堆稿件,暂且不理会设计组的哀号,她决定把这段时问用来专心和他讲电话。
“我想过,可是他太狡猾,从不留下证据,让我有机会上法院按铃。”他的口气中有明显无奈。
“他是个狡桧家伙,比关袖更可恶。”
“关袖是谁?关公的子孙?”
“关袖是我的拍档,专司赚钱,她有一个好鼻子,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我怀疑她是钱鼠投胎。”
“说得好,钱鼠投胎,下次我要用这句话来打击方劲。”
“别说我教你的哦,对于钱鼠,我们只能崇拜,不能与之对立。”
“这种感受我很懂,明明气得牙痒痒,想到钱,还是乖乖坐回位子上替他卖命。”
“可不是?谁教人家会挣钱啊!这社会给擅于钻营的人比给埋头苦干的人机会多。”
“你说得很哀怨。”
“对!因为关袖把公司丢给我,自己跑到大陆去探商机。”
“所以这阵子,你会很忙?”
“唉不谈这个,说说看你在做什么工作。”
“盖房子。”
“真浩大的工程,很辛苦吧?”
“还好,我们负责让人类住在美美的环境里,你们负责让人们穿得美美,其实我们的工作有异曲同工之处。”
“都是做加上包装的工作。”艾晴随口应。
“说得好。当初你怎么会选择服装设计工作?”
“小时候我常和姊姊躲在妈咪的房间里面,把妈眯的衣服鞋子一件件拿来试穿搭配,玩多了也玩出兴趣,就走上这一行,幸好走到现在,还没有走错路的后悔感。”
说实话,她喜欢自己的工作,虽然忙碌让她错失许多好风景,却也让她觉得充实自在,工作为她肯定了自我价值。
“你姊姊和你一样,走服装设计?”
“不对!她选了一个讨人厌的工作,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她穿衣服的确很有品味。
你呢?”
“怎么样的工作叫做讨人厌工作?”贯承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为什么选择盖房子?”
她像个孩子般,和他斤斤计较起来。
“积木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具,我只能从堆堆叠叠中满足我的创造乐趣。我是男生,自然不能去玩我妈的洋装衣裙,那会被误认为有心理疾病;而我爸的衣服只有白衬衫和黑西装裤两种,我不认为那种单调东西会引起我的游戏乐趣。”
“原来你的无趣穿著来自你父亲。”
“在简单朴素上面,他做了一个良好的身教示范。”
“假设你够高又不是太胖的话,你可以到百货公司选焙一件横纹的浅蓝或鹅黄色针织衫,下面搭一条颜色较重的休闲裤,这样子你并不会觉得改变太多,却又会让人感觉焕然一斩。”
“你啊,三句不离本行。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口中的讨厌职业是什么?”
“你对我姊姊那么感兴趣?是不是想追求她?”
他愈想知道,艾晴愈不想说。早设定过的,这回的通话,她要扳回一城,她要了解他甚于他了解她。
“你的幻想力过度膨胀,我不过想知道你讨厌什么。”
他的执拗超乎她的想像,艾晴想,她逃不掉这个话题。
“艾珈是个逞口舌之能的律师,她喜欢撩拨别人的情绪,把别人驳倒会让她志满意得。”
“哦!艾珈是个女强人。”
“她爱玩,爱看坏人吃瘪,自以为是正义凛然的杨门女将,却没想过现在离宋朝已好几百年。”
“你的批评不正确。在纷乱的时代,需要更多像你姊姊这种人来制衡社会乱
象。”
贯承的办公室被敲开,秘书带进一个消息——黄董外找。
黄董是“和风”的大客户,平时都由方劲招待,今天方劲不在,只好由他出马应付。
“她上回差点被道上兄弟绑票。”艾晴回话。
幸好艾珈有先见之明,学了几年的眙拳道,瞬间从鱼肉转变成刁殂,把三四个坏蛋整得哭天喊地,送进“国宅”休养几个月才放出来。
“你是在关心她,并不是讨厌她的职业。”他一语道破艾晴的想法。
“你的恶心话让艾珈听到,会吐到胃穿孔。”
“父晴,很抱歉,我手边临时有点事,今天先聊到这边好不好?”
“好啊!拜拜,和你聊天很愉快。”
“我也是,再见。”说苦,他准备把手机关上。
“等等!”艾晴在电话那头喊。
“什么事?”他把手机再度贴近耳朵。
“告诉我,你的电话和名字。”
“我叫姜贯承,姜太公的姜,连贯的贯,承受的承。电话是”他给了她家里、公司、手机的号码,贯承希望她随时都能找得到他。
关上手机,艾晴把它压在胸前,仿佛心中快乐太多,不仔细压著,一下子就会泛滥外泄。
这一回,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职业、电话,知道他有一个穿著刻板的爸爸,下一次她将知道更多更多。
她没深思这种“知道”对自己有何意义,只为著一份单纯的快乐直觉去做。
一件单纯、快乐、没有伟大目的的事这种傻事,她在十五岁之后就没再敞过了,没想到走到复杂的二十八岁,她又挑了这样一件傻事来做。
笑笑。没关系,她就是喜欢,怎样!牢牢抱住手机,她忘记一个小时前,有过将它抛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