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毓十年,暮染秋与其母前往清尘寺上香,途遇匪贼,得秦老将军二子秦书扬相救,避过一难。惊鸿一瞥,大抵说的便是秦书扬之于暮染秋。自此芳心遗落那少年身上。
清风习习,暮府一处院落中暮染秋仰卧于榻上,望着蓝天白云,思绪渐渐飘远:自己对秦书扬谈得上是一见钟情,然终究知晓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本以为通过间接了解这个人便会渐渐失去初次悸动的感觉,却未曾想这六年来越陷越深。知他至今未娶便厚着脸皮央父亲向秦府求亲,因着自己自小体弱多病,汤药不断,父母兄长待自己甚是宠爱。故这次依然应了自己的请求。她想任性一次,想自私一次,纵然知道促成这段婚姻会使父亲失了圣恩,弃了官职,却仍旧义无反顾,不禁苦笑,这次怕是全无退路了,不知他是否如她这般期待属于他们的未来。
“小姐,该喝药了。”红絮轻声提醒着。
被打断思绪,暮染秋也不恼,柔声应着,端过汤药,一一饮尽。这药喝多了的好处便是能苦中品甜。
“爹,这门亲事孩儿不允!孩儿早已有心悦的女子。”秦书扬跪于堂中,脊背挺直,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圣上亲自赐婚,便是你不允便作罢的吗?”秦老将军不怒自威,“暮相以官谋亲,圣上亦绝无可能收回这一旨婚姻,你且下去好好准备,与那姑娘做个了断。”
秦书扬抿唇不语,心下凄凄然:位高如何?权重又如何?连这婚姻都不可自主,要这圣恩何用!
“书怀啊,多看着点书扬。”秦老将军望着秦书扬远去的背影担心地叮嘱秦书怀。
“父亲可放宽心,二弟向来明事理,不会置秦府上下于不顾。”秦书怀宽慰着老父。
秦老将军点点头:“吩咐秦府上下莫要亏待了二少夫人。”
“孩儿晓得。”
琉毓十六年,三月初三,暮相千金暮染秋与秦老将军二子秦书扬大婚。不明就里的百姓皆叹这场婚事如何盛大,可称佳偶天成,然心细之人亦可瞧出一丝端倪。
“这秦少将军怎的如此表情?”一位年轻男子稍显疑惑。
边上一位老者轻抚长须:“大抵是这婚事不合意啊……”
“还是咱们老百姓好啊,虽日子清苦,然可得自己心悦之人为伴便是人生一大幸事。”一书生插入两人的谈话。
老人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唉……官家婚事不宜议论,咱们散了,散了吧。”
待几人散去,只见一青衣女子立于原地。姚沐离只觉这十里红妆刺眼的很,恨不得上前把它毁得一干二净!可是她不能,犹记得三天前秦书扬找到她时满眼歉意:“离儿,抱歉。”而她并未像其他女子那般歇斯底里,她永远懂得拿捏好分寸,只因那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知你身不由己,可是书扬,你叫我如何舍弃对你的感情,爱情,是说舍便能舍的吗?我知你秦家祖规,凡秦家子孙,只可一妻,不得纳妾,但我只求留在你身边,即使无名无份,也是可以的。”
望着姚沐离眼中含而不落的泪,秦书扬终是不忍拒了她,这个女子救过他的命,更是他心悦之人,终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接她入府。
望着远去的花轿,姚沐离眼露恨意:暮染秋!我定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段红绸,让本是不相干的人牵扯在一起。
凝视着一身嫁衣的暮染秋,秦书扬目露悲凉:这身嫁衣本该穿在离儿身上,如今却叫这本不相干的女子夺了去。
一顶红盖头,生生隔开了两人的世界。
这头,暮染秋犹自欣喜;那头,秦书扬却恨她百般。
两人静默了许久,久到暮染秋紧张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听着秦书扬缓缓说道:“秦家二少夫人之位会是你的,然我心中的妻子之位却不会是你,你若希望我以寻常夫妻那般待你,我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便不要奢求,也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好……”听到自己仍能如此平静地回答,暮染秋不禁嘲讽地勾唇一笑,即使心痛得无法平复,她却刻意忽略那痛楚,“夫君揭了我这红盖头,圆我一场梦,可好?”
本已抬脚的秦书扬听到结尾二字的颤音生生停下了脚步,他亦道不清自己这般是为何,然那一瞬间心痛的感觉却叫他不能忽视,终是行至暮染秋面前,用喜秤轻轻揭了红盖头,这女子生得不如离儿美,然长得秀气,那一分苍白却是连胭脂也掩不住,面对这样一位女子,秦书扬倒恨不起来。
“好好休息。”丢下这么一句类似关心的话语,秦书扬便头也不回地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