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彩虹把锅碗刷干净后,都放进壁橱里,拿笤帚把地给扫干净了,才解下围裙。回自己睡的屋洗了手脸,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又换了件体面的衣服。不知是那衣服缩水了,还是自己长胖了。许久不穿,穿到身上时竟有些紧身。彩虹低着头拽着下衣角说道,自语道“这衣服还是咱们结婚的时候穿的呢。那时穿着正合身,现在穿着咋有些紧了?”白强坐在床旁剔牙,看着彩虹,他有些让人不知所谓的笑着。
这样的笑让彩虹感觉莫名其妙,也上下打量着自己,说道“咋了,你笑啥?”白强笑道“那里是缩水了,咱那娃在你肚里一天比一天大,是把你的衣服给撑着了。”彩虹仔细一瞧,可不是吗?这是一件束身的衣服,特别是在腰部,束得更紧。脱了衣服在晚上睡觉时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鼓了起来。彩虹道“亏你看见了,要是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那真是太丢人了。”白强站了起来,说道“你挺个大肚子还要去做这事,别去了,让我去吧?”彩虹却说“那土山掉的心眼都比你多,你就再去一次的话那也是白去。还是我去吧。”说着彩虹就把身上那件脱了下来,从柜子里重新翻出来一件宽松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这时再上下打量着自己,虽然臃肿些至少觉不出箍肚子了。走到床旁,从枕头底下把那些钱拿了出来。
毕竟也算是挣来的,白强有些舍不得,说道“虹,这会计你说不让我当我就不当了,可这钱三千多块呢,咱就留着吧?”彩虹却说“这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咱俩以后好好的干,多少钱都能挣回来。”
“可”白强吞吐道“这么多咱啥时候能挣得来!”知道白强心眼小不情愿把这到手的钱再交给白土山,也不想再劝他了,就说道“强哥,你先和爹一块去地里干活吧!我去给他说了就回来。”说完,风也似的走了,似乎一点也不给白强回旋的余地。
白强跟着出了门,在她背后喊道“地里风大,你回来后就不要去了。”彩虹没有回头,白强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白老汉从屋里出来,问白强“她这是要干啥去?”白强道“她去白土山家帮我把这会计给辞了。”白老汉说道“辞了好。当这样的小官挣不了啥钱,还不如自己做个小买卖呢!”白老汉那里知道白强因为当了这几个月的会计,已经挣了数千块了。
白强看到院子就白老汉一个人,就说道“爹,今儿我还有事给你说呢?”
“啥事?说吧!”白老汉说这话时,那孙寡妇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强想起昨晚彩虹给他说的那些话时,却不开口了,说道“天儿不早了,还是去地里说吧。”彩虹来到白土山家的时候,白土山正蹲在门口刷牙。就在他刷牙的时候意识里觉得有个倩影向他这边移了过来。抬起了头去看,惊得差一点要把满嘴的泡沫给咽到肚子里去。睁大眼去看,甚至用手揉了揉,他怕自己又是在做昨夜的那个皇帝梦。等他觉察到这不是梦了,就赶紧用搭在舶子上的手巾去擦嘴。
看着白土山那有些夸张的表情,彩虹却是一脸的漠然。她似乎已经习惯白土山这样了。说道“土山哥,我替强哥来找你有点儿事。”
“来来来!屋里说去,屋里说去。”看彩虹不动,热情的白土山就要去拉彩虹。彩虹却往后撤了撤身子好不让他碰着自己。白土山也知趣,道“有啥事咱屋里说去,一大早的外面多冷?”白土山进了屋,不得以彩虹才跟着进去了。
彩虹才跨进门口,结果就听见”啪”地一声。白土山就骂“你及着投胎哪!”以为在说自己,吓得她赶紧收住了腿,一动不动。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他的媳妇白娇凤。
白娇凤并不服气,说道“我走得好好的,是你慌慌张张地把碗给碰掉的。”白土山却耍起了赖皮,说道“碗在你手里,你要是抓紧了它能掉?”又说“你吵吵恁响干啥,是不是还想把你二叔招来收拾我?”一听白土山这么说,白娇凤就不敢吭声了。蹲下来就去拣地上的碎瓦片。
回头看见彩虹就在门口处站着,就换了一赴嘴脸,嬉笑道“我这婆子又傻又笨,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又说“走,咱去堂屋说话去。”彩虹却依旧那么漠然,说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白土山也爽快,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就肯定帮。”
“忙到是不用帮。”彩虹如是说道“前几天强哥已经和你说了不想当咱村的会计了,我这次来也是说这事的。”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来,道“这些是我们家不该得的。放在家里也觉着不踏实。还是还给你吧。”说着,就把那些钱放到了距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
白土山知道彩虹是为什么来的了,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明知故问,说道“你这是做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拣瓦片的白娇凤,又道“咱咱回堂屋好好说说了。”
“土山哥,不用了,我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彩虹说道“过了年,我们想做个小买卖。不想让白强当这会计了。”
“当得好好的,为啥不当了?”白土山道“再说了,就是你们做买卖他也能当会计呀。咱们又不用天天往村委会跑,我还想着村规划以后,把我那卖菜的行当也操持起来呢!他要是走了,我找谁去顶他,你看看咱这村委会里,咱村里哪一个是喝过墨水的。”彩虹铁了心让白强不去干,说道“土山哥,您忙您的吧,我回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处的时候,白土山才追上了她。急急地说道“彩虹,我我白土山就那么讨人厌吗?”彩虹还不清楚白土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说道“土山哥说哪里去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又说“不用送了,您回吧。”彩虹回到家换了身旧衣服,从耳房里拿了把铁锹就出门准备去下地了。
今天要去张坟浇地,那块地离家很近,不用骑车走路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在胡同口,吴桂花正守着自家的小卖部晒暖,见了彩虹就热情地打招呼,道“侄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彩虹停了步子,朝向吴桂花说道“爹和强哥在地里浇水呢,我看看去。”吴桂花道“这过完年才几天啊,二月二还没到呢,你们家就开始忙活了。昨晚上二哥还来我家和建设说这一季的雨水好,不用浇了。”彩虹道“建设叔说不想浇了,可我爹还是觉得浇一水的好。昨天我爹去地里的时候,看到王大妈家在浇,现在用的就是她家的潜水泵。”
“这样哦。那你去吧。”吴桂花说道“肚里还怀着娃呢,可不要把自己给累着了。有多少个月了?”彩虹说道“五六个月了吧。”吴桂花又问“那这些天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彩虹不知吴桂花所问何意,直接说道“这又不是在饭店里,家里有啥就做啥,哪有得挑。婶儿,你为啥这样问?”
“我的傻闺女,这你都不知道酸男辣女,酸男辣女嘛!你没听人家说喜欢吃酸的就一定生男娃,要是喜欢吃甜的那保准就是个女娃。我怀小玲、军儿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吴桂花说得神乎其神,而彩虹对这些颇为感兴趣,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好和吴桂花靠得更近些。
彩虹说道“是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那我们明天卖菜的时候就在集上买些山楂回来。”
“哪用去集上买啊!我店里都有一些的,你要是要的话”
“不了,不了。”彩虹赶紧打断了吴桂花的话,说道“我这是要去地里呢,等下地回来了,再来咋再来买吧。”
“侄媳妇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是没你家白强,我和你建设叔来还出不来呢!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晚上我就给你们送去。”吴桂花这么说道。
彩虹看着手里的铁锹,才知道已经和吴桂花唠了半天的嗑,可她这是要去地里干活去的,说道“婶,你看这日头都在头顶上了,我得赶紧下地去呢,要不他们就等急了。”
“去吧,去吧!”吴桂花站起来说道“你怀着娃就去地里干活了,你那刚进门的婆子呢?”
“她”彩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她也在地里呢!”说着,扛起铁锨就向村外走去。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这多嘴的吴桂花嚼舌头根。
于是吴桂花就继续在太阳底下晒暖。
这才过完年,热热闹闹的一个村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年轻的大都去外面打工了,年长的也去地里忙活了。除却若干个名副其实的懒汉和那些个连走路都觉得吃力的老人以外。这村里的确是少人晃悠了。
在这和煦的阳光下,等不来生意,就那招人烦的王大妈也没有来,吴桂花上下眼皮打架,正昏昏欲睡时,却有人来上门了。
“妹子真是好福气啊,守着聚宝盆睡大觉呢,就不怕过路的给偷了?”那是孙寡妇的声音。
吴桂花觉得甚是奇怪,刚才彩虹明明说孙寡妇去地里了,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冒出一个大活人来。说道“大嫂子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儿哪里是聚宝盆,全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扔在路上别人都不会弯腰去拣呢!”又说“这样晴朗的天,你不是去地里干活了么?咋又回来了?”
“谁给你说我下地干活去了,我一直在家陪着我闺女呢!”孙寡妇说道“彩虹就像是成心和我们母女俩过不去似的,她做的饭难吃死了。我闺女没有吃饱,这不,她哭着嚷着要吃方便面,我就来你这儿了。”在村子里吃方便面被蛋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亲戚朋友间送礼物时常送一箱方便面。
“可刚才你那儿媳妇明明说你去地里了。这闺女,不知道给我编这瞎话做啥?”吴桂花说着,和孙寡妇一道进了屋。
“还有啥?她这是在你面前笑话我呢!”孙寡妇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见面时给我个笑脸,背地里指不定会说我什么呢!”看吴桂花在柜台后给她拿方便面,就说道“两袋,两袋就够了。”吴桂花就从货架上拿下来了两袋,转向孙寡妇时,说道“不会吧!我觉着彩虹不是个那么有心计的人。”孙寡妇在接那两袋方便面时,俯在吴桂花耳边,小声嘀咕着“不在一个屋檐下,你是不知道哦,她精得很呢!见了面左一个娘右一个娘叫得比蜂蜜都甜,可背地里和她男人总说我坏话,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说完了这些,直起身大声道“那大妹子我走了。”
“这”吴桂花从柜台旁绕了出来,叫住了孙寡妇“这、你看”吴桂花指着孙寡妇手里的那两袋东西,又摊摊手,语无伦次着。
孙寡妇回过头见吴桂花这般模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样子,笑着说道“哦,哦光顾着说话,都忘把钱给你了。”说着就把钱掏出来了给吴桂花。
这到让吴桂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不过却还是接住了,拿在手里看了看,钱正好够,就说道“那那我就要了。要是自家产的,你拿多少都没得说。这也是大老远的从县里进的货。”
“知道,知道。”孙寡妇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你和建设兄弟进派出所的时候是让我家白强说的情,彩虹给我说还花了家里一千多块钱呢。过两天我想去市里带我家春梅瞧瞧病”孙寡妇这么一说,吴桂花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说道“这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吗,到了晚上我让建设给你们送去。”看那孙寡妇走了,吴桂花脸上才浮现出轻蔑来,心里嘀咕着,我这是犯那门子迷糊了,听那王大妈的话,招这样一个女人给老汉。
彩虹这一次去地里,也不全是为干活,昨天晚上和白强商量了大半宿,他们准备今天就去给白老汉要钱买车。而这事一开始不好在家商量,唐突地提出来的话不知道那孙寡妇又会说些什么。毕竟不是自己当家,小夫妻俩就想先向白老汉探探风。当然,这是彩虹出的主意,白强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一日天气特别晴朗,这儿一朵那儿一朵,仰望天空有寥寥几朵白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幕,候鸟还没有飞来,或许它们正在北飞的路上。少了它们飞来飞去的身影,少了它们啁啾的喧闹,这时的天空的确是有些单调。不过,大地之上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平整的大地上是一望无垠的麦苗,低低的、矮矮的,仿佛青草,但是一排排,一垄垄的,要比那些青草要整齐得多。经过一季的冬眠,它们开始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苏醒过来。就象是一队队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站着军姿的童子军。
听到的是呼呼的春风,看到的是满野的春色,嗅到的是迷人的春味,感到的是盎然的春意。大自然的感召力是巨大无比的,它能使情绪低落的人变得高涨,它能使消沉的人重新激昂,它能使陷入绝望的人萌生出希望。
就连村人们在地里忙活,彼此打招呼时都带着笑,看到那绿油油的麦苗,看到那树枝上新生出的枝芽,都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
彩虹走在田间的小道上,一脸的微笑。这个女人本就爱笑,况且笑也是所有美丽女人的特质。两旁的田地比中间的道路要高出一尺多来,彩虹就象是在一个浅沟里行走。看不见脚,远远地看这使得她的身影飘逸得很。微风吹来,身体里就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能量。她走得更带劲了。
白强在路的这一边,拿着铁锨看着地头,以前就说过这样的地最好浇,不挡水。一般只需两个人分别在地头上看着就可以了。
看见彩虹也扛着一把铁锨过来了,白强有些嫌怨,说道“不是给你说地里风大,不用来了么?”彩虹却道“今天暖和,不碍事的。我让你给咱爹说的事你说了么?”白强说道“这才多长时间,还没有来得及呢?”彩虹道“我在这边看着,你给爹说去吧!”
“好吧!”白强拿起了铁锨要往前走,可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就禁不住问道“你给土山咋说的,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去村委会了?”
“我把钱放到他家桌子上,就给他说你不当这会计了。”彩虹说道“他也没说啥。”
“哦”白强觉得遗憾,不过仍旧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并不想辞掉这做会计的职务,不过更不想违了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女人的意愿。知道自己不再是跟着白土山风风光光的大会计了,心里着实觉得憋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向白老汉所在的那块地头走去。
白老汉蹲在地头抽烟,在这边就看到彩虹来到了地里,见白强过来了,劈头就问“咱爷俩就能做完的事咋让你媳妇跑过来了?”白强说道“我不让来她非来的。我们有事给爹说。”这时候,听到彩虹在地那头喊“水浇到头了!”
“有啥事不能在家说?”白老汉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掐灭烟站了起来,用铁锨在未浇的那地头上挖了一个口,然后又把土倒在已浇的那个地头的缺口处。做这个有大半辈子了,白老汉娴熟得很,不用费什么力气三两铁锨就把那缺口给堵得严实了。井水顺着浇道自然的流到了另一块地里。
忙完了,抬头去看时彩虹正向他这边巴望着,把那铁锨使劲插在了地上,就对白强说道“有啥事,说吧!”白强道“其实也没啥,就是年前那些事。咱家那匹老马眼瞅着拉不动货了,我和彩虹合计着买辆机动三马车。忙的时候就不用老借建设叔家的车了,就是在闲的时候也能用它做些小生意。”白老汉道“买吧,早就该买了。得多少钱?”白强道“后村的那个被别人给买走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卖家,我和彩虹合计着咱也别图着省钱了,要买就买新的吧,虽然贵一些但是不会出啥毛病,而且用的时间也长。”白老汉借白强说话的当,猫着腰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来,望着前方,这广阔的田野能让人的视野无比的开阔,说道“只要咱家能出得起钱,咱就买。出不起就借。”白强喜道“彩虹也是这个意思,我以前就打听过了,一辆十五马力的车得五六千呢,咱家能出多少就出多少。要是不够的话,彩虹说还能去她娘家借一些来。”
“行!”白老汉说道“现在咱家有个三千多不到四千吧,晚上回去好好商量商量。”白老汉在说这些话时,底气有些不足。”三千多不到四千”具体是多少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钱不在他手里。那孙寡妇来白家没几天就当上了掌柜,这也确实是她的能耐。
那口机井在距这块田地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从潜水泵里流出来的水顺着那条一尺宽的细长浅水沟流到了田里,汩汩的响,那是人造的溪流。
白老汉看白强没有走,又看他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问道“咋啦?”白强道“今儿一早,虹去了土山家,我这会计当不成了。”白老汉知道彩虹怂恿白强辞去这会计的职务已经是有些日子了,不曾想今日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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