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雾气更浓几分。那叶子白日驱了不少浊气,夜间早已枯萎不少,蔫黄蔫黄的,暂时难以再用。
孙悟空和朱悟能沙悟净他们于一处空地划了结界,提防入夜后被偷袭。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咽如悲鸣的声响,气氛凄冷,让人惶惶。
唐三藏枕着包裹,身上盖着布衣就闭眼入睡去。孙悟空没陪他一起,露天过夜时安全起见,他和几个师弟会一同守夜。
不远处是荒骨堆,风过后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朱悟能打了个颤,随意地挑起了个话头。“大师兄啊,取经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啊?”
孙悟空一愣,火焰将他的面容映得红彤彤的,可那双眉眼却没什么温度。
“我可能会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回花果山养老吧。”
“你不陪在师父身边?”朱悟能眉毛一挑,神情讶异。
孙悟空默然。“他不需要我,我陪在他身边做什么?”
朱悟能啧啧了两声,“你和师父也真是别扭,明明互相喜欢,却藏着掩着死活不肯说。”
孙悟空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互相喜欢?老猪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他要是喜欢我,我……”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正在安眠酣睡的唐三藏一眼,皱眉压低了声音。
“我他妈都能把脑袋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朱悟能哼了声,“大师兄,妖怪没了头也还能长出来,你这立的誓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孙悟空凉凉笑笑,“我立的誓没意思,他对老孙我也同样没意思。这话你们今后,还是勿再说了,免得让有心人听去,误会我和师父。”
沙悟净却摇摇头,说出的话如月色冷刀,劈进人心头去。
“大师兄就没想过要个结果吗?”
结果?
孙悟空有些恍惚。
曾经他似乎是执意要求个结果的,最后还不是成了天庭众仙的笑柄。
“你们应该比我更懂,活得像个笑话,是什么感受。”
执念纵深,连他也不知晓,这么多年的痴妄是不是早于不自觉间变成了某种禁忌的悸动。不过是也好,不是也罢,结果二字,于他而言从来没有结果。
孙悟空嘴唇紧闭,神色微白。
“我对他是执念作祟的喜欢。他对我不过是众生平等的喜欢。又何必强求?”
话语一出,四下哑然。
这么多年,他终于从一只浑然无畏只顾追求的猴子成了一个再没有风发意气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