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讲着讲着不时还双手一摊,很有语言艺术表演功力。
“他、他比我……还矮块豆腐呢……”
“唉哟,这有啥啦,人家马上就是副处了,人家爸爸晓得伐?民杭副区长,跟你爸爸老家的副市长一个级别的!你要嫁过去,还想啥啦想?”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王柏频频向沈潞和沈家发动着求婚攻势,好女怕缠郎,好郎已断肠,在父母的压力下,其实更是在权势的软磨硬泡之下,美丽的国家公务员终于屈服了。
春节刚过,婚期就定在阳历三月十八,周围的同事送红包的送红包,拉关系的拉关系,还有来取经钓金龟婿的,沈潞只觉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天刚下班,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似乎是从公用电话亭打来的,犹豫了一阵之后,沈潞还是接通了。
“诶侬好,啥宁?”(喂你好,哪位?)有着外地血统的沈潞其实并不喜欢张口闭口就是本地方言,但机关里面多是本地人的子女,为了不和大家拉开距离,所以她总是一直扮着乖乖女的样子和以便大家打成一片。
“……请问是沈小姐吗?”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没错,是那个男生,秦帆。“他怎么知道我手机的?噢!”,沈潞才想起来那天付医药费的时候留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你,好些了吗?”刚问完这句沈潞就觉着自己蠢得可以,哪有两个月了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还不好的?
“我……我很好,那天真多谢了!”
“……没关系”
“沈……沈小姐今天有空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约您到上次那家酒吧和您谈点事情……”男孩结结巴巴的说着。
“……这样啊……那好吧……那5点钟在那边见吧……”没等对方回答,沈潞就匆忙挂了机,“究竟那个男孩子会和我说些什么呢?”带着这个疑问,沈潞叫了部车,朝桂临路方向去。
沈潞来到酒吧找了个地方坐下,看见秦帆正在那边拉着曲子,一看表,原来自己早来了半个小时。小韩还是照以前的样子端了杯柠檬薄荷茶送过来,坐下来听听琴也是不错的。
这次的曲目是秦咏诚的《海滨音诗》,是一首描述海浪奔流的复杂乐曲,除了要有连贯的技巧之外,左手的揉弦和右手的连弓都是重中之重。倾听之中,沈潞随着优美的琴音似乎回到了大二那年的暑假,在厦门美丽的海滨和男友快乐的旖旎与无间。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秦帆演奏完对着台下鞠了一躬,沈潞发现台下的掌声虽然依旧稀少,却比上次无人喝彩要好了一些。
“……让您久等了”当沈潞回过神时,秦帆已经坐到了对面。
喧闹的地方透出了一片沉寂,并泛起了一阵涟漪。
沈潞把装在信封中的三千块钱退回到秦帆面前,她知道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对秦帆这样离家出走的年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小姐,这笔钱我必须还给您……”沈潞看得出他眼中的真诚,寄身于酒吧卖艺的年轻人为了凑齐这笔钱应该是已经竭尽全力了吧?她知道真正的男人必定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她不想伤害他,但她同时又想让他收回钱去,具体怎么操作,这个难度不算小。
“其实……下个礼拜……我就要结婚了”秦帆听出来了,大概是说今后来这的机会很渺茫了吧?大概便是这样吧?
“……恭喜!”这两字秦帆是从嘴里硬挤出来的,因为他现在心中的感情很复杂很微妙。
“也许我没资格这么说,不过我知道你很喜欢小提琴,但在这里你很难有大的……进步,如果你去报考音乐学院的话……”沈潞没有再说下去,姑且不论读音乐学院的花费,单凭这么一个男孩赤手空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沈潞只是想给他一点安慰。
“沈小姐,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可以吗?”秦帆眼睛湿润了,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母亲之外的女性而如此。
“……你说”
“我想……我想请您永远不要更换现在的这个手机号,可以吗?”
“……您建议我报考音乐学院,虽然我没有把握,但我一定会去尝试。请您不要更换手机号码,我是想在我更有能力的时候,能把这笔钱亲手交到您手中,请您一定要答应我”怕沈潞不答应,少年赶紧把目的全盘托出,不过真的全盘托出了吗?秦帆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但他心里咬牙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有的。
“好,我答应你,即使要换,我也会告诉你的”
“请让我为您献上一曲,谨祝您和您先生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心愿已了的秦帆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阳光。
“谢谢”
“您想听哪一首?”
“还是刚才的《海滨音诗》,可以吗?”
海浪舒缓地从秦帆的五指间倾泻,晶莹的薄荷茶水中映出了乐手的决心和身旁那位听众入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