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倒杯水来。”阿郎大夫扶起汝雪,让她倚在萨古扬身上。
萨古扬没有盘问阿郎大夫那些奇怪的举动,只问他挂心的一件事。“阿郎大夫,汝雪会好吗?”突升的恐惧咬囓着他的心,他只见邢汝雪已经愈来愈虚弱了。
“服下我的解毒丸后,女娃儿有一半活过来的机会。”阿郎大夫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交给萨古扬。“喂她吃下去吧!”
阿郎大夫一反刚才的嬉笑神色,一脸严肃地站起来,找个椅子坐下,捻着山羊胡沉思,他心里还有一些疑问。
萨古扬将药丸与水含入口中,俯首哺入邢汝雪的嘴内,见她勉强吞咽下去后,才扶她在睡铺上躺好。
“阿郎大夫,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面对阿郎大夫,他脸上的温柔尽褪,眼中充满压抑住的暴力。“连你也救不了汝雪吗?”
阿郎大夫是萨古国医术最精湛的大夫,如果连他都说出这么没把握的话,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话不是这么说,那女娃儿身中剧毒,又拖了道么久才医治,要不是有我在,她连那一半活遇来的机会都没有。”一抹委屈不平罩上阿郎大夫的老脸。“要怪只能怪她中的毒太猛烈了。对了,女娃身的毒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萨古扬不耐烦地揪起眉,暴躁不安地在房里打转。“我不知道!”人都快要死了,他哪有心情管那么多。
“好了,别紧张,女娃儿中的毒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她所服的份量应该不多,不然她早就死了。”若不是埸面严肃,阿郎大夫早就偷笑出声了,看来萨古扬已不自觉的失去他的心了,呵!他得睁大眼睛看他什么时候发现。
“别再提醒我!”萨古扬看起来快要失控了。
阿郎大夫导回正题。“奇怪的是,女娃儿哪来的这种毒药啊?这种剧烈毒药只有某些巫师才有,而那女娃儿是汉人,根本没有管道拿到这种剧毒,你不觉得有点古怪吗?”
萨古扬猛然停下踱步,琥珀色的眼瞳冒出一抹无情的火花。“你是在暗示汝雪是被人下了毒,是不是?”
“我无法肯定,一切只能等那女娃儿醒来才能证实。”阿郎大夫背起药箱。“我得走了。记得,多喂她喝点水。”现在只能等待了,如果女娃儿的意志力够强,一定可以熬过来;如果她不幸死了,追究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萨古扬狂怒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有股嗜血的杀人冲动。该死!他一定会揪出下毒之人,不能让汝雪白白受苦!
真是可恶,究竟有谁想毒死像她这样的弱女子?她在这里并没有与人有严重的利害关系呀!谁会费那么大的劲儿想杀她?
“浩罕,你替我挑一侗忠心的侍女,要她寸步不离地看顾着汝雪,所有汝雪喝的草药和清水全都得用银针试过毒。另外,安排两班卫兵日夜守卫在门外,谁敢大意就砍了谁的头。”萨古扬狠煞了眼。
“是!”浩罕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王非常重视那名汉女,于是谨慎地启口“如果王允许的话,属下便立刻把家中的大妹叫来服侍那汉女,我大妹有一点功夫底子,手脚又伶俐,是最适合的人眩”
“就把她叫来吧!”萨古扬的眸子不悦地了起来。“还有,以后对汝雪客气一点,要叫她邢姑娘,不准称她汉女,懂吗?”
浩罕用力点着憨狮般的大脑袋。“属下懂了。”
往后几天,萨古扬勉强维持平日的忙碌,每次都不敢看望邢汝雪太久,深怕会沉溺其中,忘了离开。唯有夜里,他可以尽情抱着邢汝雪,心疼地望着她那日渐憔悴的面容一整晚。
汝雪眉宇间的黑气已经慢慢散去了,但是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依旧像是沉睡般昏迷不醒。
所幸浩罕的大妹浩娃颇为能干,虽然粗壮的身材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浩娃就像浩罕一样勤劳俐落,每日都替邢汝雪净身梳洗,喂她喝下大量的清水与药汁,一刻都没有松懈,让萨古扬安心的把邢汝雪交给她照顾。
这日,浩娃正在替邢汝雪擦去嘴边的药汁。
“唔”邢汝雪逸出轻柔的细吟聱,她眨动了几下眼睫,才从黑暗的深渊中悠悠转醒。
“邢姑娘,你总算清醒了。”浩娃发出惊喜的欢呼声,连忙跑到门外要侍卫去通知萨古王。
好吵!怎么有雷声在她耳边轰轰作响?
邢汝雪蹙起了秀眉,想举臂挡住刺眼的光线,却发觉全身酸痛无力,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好象生了一埸重病似的虚脱乏力?
“你你是谁?”邢汝雪疑惑地盯着浩娃瞧,她认识眼前这位高大的女子吗?邢汝雪试着从混沌的脑袋里挤出一丝熟悉的感觉来。
“邢姑娘,我叫浩娃,是被派来服侍你的侍女。”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尊贵的工作,说什么也要留给邢姑娘一个好印象,这样才有机会继续留在王邸堡作。
迷惘浮上邢汝雪那双水漾的眸。“我认识你吗?”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陌生的地方呢?她娘在哪里?怎么没看见她的人?
“常然不认识,浩娃是前几天才被萨古王派来伺候姑娘的,那时姑娘还昏迷不醒呢!”浩娃的嗓门依旧大得吓人。
所有关于那男人的回忆全部回笼了!
邢汝雪终于忆起所有的事了。那晚,她失手刺了那男人一刀后,就被关进又脏又臭的大牢里;直到半夜,她的腹部突然传来绞痛,全身忽冷忽热起来,像是吃坏了肚子般,后来她因痛晕而失去意识,醒来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邢姑娘,你肚子一定饿得呱呱叫了吧,”浩娃轻轻扶邢汝雪坐了起来。“来,我喂你喝些肉汤,这些肉汤我已经用银针试遇了。”其实她是偷喝过好几口了。“你可以安心食用。”
浩娃一边拿汤匙喂邢汝雪喝汤,嘴里也没有闲过,说了一堆她有多感激能在王邸堡作的话语。
邢汝雪被她神勇的力气给吓了一跳,好粗壮的侍女喔!
她喝了几口浓郁的肉汤后,才问:“为什么这碗肉汤要用银针试遇?”
“要试看看汤里有没有毒啊,”浩娃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咦?姑娘你不知道吗?你被人下毒,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她只是想不透邢姑娘看起来那么好,又长得美若天仙,谁会那么坏心想毒死她?
邢汝雪浑身打了个冷颤,万分困难地启唇道:“有人想毒毒死我?”谁?是那姓萨古的男人不甘被刺,所以派人毒死自己吗?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救活她呢?如果她的脑袋没有被毒傻的话,她依稀记得那温暖的胸膛应该是那男人的,是他到牢里把自己抱出来的。
“你醒啦?”一双温柔的大掌抚了抚她的秀发,也惊醒了邢汝雪的沉思。
待邢汝雪回过神来,便发现大掌的主人大剌剌地坐在床沿,正着锐利的琥珀色眸子梭巡自己的全身。“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邢汝雪摇摇螓首,心里暗暗纳闷,他们非亲非故的,甚至有仇隙夹在其中,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关心自己的模檬?
萨古扬顿时觉得怪怪的,他实在不习惯邢汝雪这柔顺的模檬。“你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将她的娇躯一把抱在膝上。
邢汝雪瞪着那环在她腰上的褐色大掌,从齿缝中挤出冰冷的括语。“姓萨古的,请你立刻把我放回床上。”
浩娃崇拜地叹了口气,邢姑娘好勇敢喔!竟敢这样对萨古王说话!
“很高兴你的精神还在。”萨古扬宽慰地笑了笑。“汝雪,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见到她终于醒来,他高悬数天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浩娃被他唇边的笑意给看傻眼了,谁想得到一向以坏脾气著称的萨古王会笑得那么开心。
“我知道,有人想毒死我。”她的冷眸瞟向他那正逐渐转为严肃的眸子。“是你吗?”
“不是。”萨古扬没有被她激怒,只是惩罚性地将她抱得更繁,说惩罚,是因为他知道这冷若冰霜的小女人讨厌别人碰她。“我的手段没那么卑鄙,冒犯我的人顶多是被砍掉脑袋而已,我不会将一个人折磨至死。”
邢汝雪的粉脸上的表情全是凝寒如冰。“哼!你可真是仁慈呀!”她恨不得立刻推开他那黏得死紧的躯干,却又不想示弱,只好与这无耻的男人僵持着。
萨古扬大人有大量地不与她计较。“除了我之外,你觉得还有谁想杀死你?”他非得查出那个人不可,不然她的小命就堪忧了。
这几日她的饮食中还是常常被下剧毒,可见那人不会轻易地善罢干休,可惜任他派再精明的属下去暗中监视膳房,依然毫无头绪,查不出下毒之人。
“在这里,我只识得你跟你那个宝贝王妃,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那么狠毒的想杀死我?”邢汝雪冷冷地反唇相讥,她本来不想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只想自认倒霉地回家去,但是那女人实在太阴险,竟然想杀她灭口。
她天性虽然不爱与人争,但也不容许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不可能!楚如那么柔弱,怎么可能对你下毒?”萨古扬断然摇头,不相信拓贺楚如的心思会如此深沉。
“信不信由你。”汝雪以打量笨蛋的眼神瞄他,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盲目的男人?居然被简单的女性伎俩所操纵!哪个女人装不出柔弱的假象?他实在是蠢得可以!
萨古扬那双琥珀色眸子若有所思地起,听邢汝雪的口气不像是骗人,但是拓贺楚如又为何非杀她不可呢?难道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汝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邢汝雪的黑眸转淡,透出璀璨的冷光。“浩娃,抱我到床上休息,我累了。”
“好。”浩娃虽然听不太懂两人快速的汉语,但这句简易的命令她总算听明白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伸手要抱起邢汝雪的身躯--
萨古扬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浩娃,你退下。”
这女人是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她明明坐在他腿上,为什么还故意叫浩娃抱她上床?这岂不是摆明着给他难看!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
萨古扬臭着紧绷的俊脸,把邢汝雪放回柔软的床铺,然后悒郁不乐地步出寝宫。
“王好象在生气耶!”浩娃傻怔怔地下了结论。
谁要理那霸道的男人啊!邢汝雪闭上双目养神,她愈快恢复健康,就能够愈早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