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擦肩而过

    人的出生不能由自己来决定，同样，对于人的离去也是身不由己的。命运看似坚强，其实，相当脆弱的。当我偶尔有空回顾过去的时候，我才明白，与死神擦肩而过也有几次的，说来又是惊险又是坦然的。

    说是惊险，因为生与死只一步之隔，稍有差池就迈入了天堂；说是坦然，因为总有一天会自己走去的。把生死看得淡薄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以令自己害怕与担忧的呢？所以，对于世间的一切名利我是不放在心上的。

    在我最初的记忆里，能想起的就是小时被大人抱来抱去，好象是上了什么，又下了什么，后来问母亲，她才告诉我，那是上船，下船，因为我病了，要撑船去乡镇的医院。而所得的病就是天花，这种病的死亡率却是高的，因为我只有模糊的记忆，对于父母的急切和忙碌还是无动于衷的，但感觉却是似梦如醒一样，生命就如游丝一般飘荡，可能就会被这种病轻轻咬断，把一个幼小而天真的灵魂送进了地狱。也许上天怜悯了我，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安排的，我终于挣脱了死神的拥抱，在父母焦急的心灵里浇灌下笑容来。

    这样的过程如果让母亲来叙述还更详细，只是我一般不轻易开口，因为曾经的担忧和害怕折腾得她够苦够累的了，我又何必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加重她心灵的负担呢。而以后几次惊险的事却是自己能一一回忆起来的。

    一是去苏州上学，是父亲陪同我一起去的。先是乘船到县城，然后就是乘车到镇江，再乘火车到苏州，下了火车站，围过来的车贩以及各式各样小旅馆的人相当多，我也不理他们的，只是一言不出跟着父亲走，肩上扛着木箱，里面放着的就是自己喜爱的文学之类的书，当然很沉重，可年轻的我还是有劲的，因此肩背如此的箱子对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跟着父亲上了公共汽车，在苏州的人民路下了车，然后就是往停站点对面走过去，已是夜深的时刻，路上人与车相当少，而我肩扛着箱子匆匆走过马路，耳边就听到了一声紧急刹车，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了，那响亮的声音依然在我的记忆里回荡着惊叫着。我当初只顾了自己往前冲，却忘了往两面看，因此，我顾了右侧，却忘了左侧被箱子挡住的路线，所以，当左侧的车子急速奔驰过来，便与我这个乡下上来的冒失鬼差一点相撞了，如果不是急刹车，可能我就与死神亲吻去了。

    二是自己毕业之后工作了，也结了婚，生了孩子，本来在政府机关做事，因为工作上的某些缘故，就把我与其他同样一起工作的人重新分配了，而我就去了行政管理机关。由此一来，要上下班就得过一条公路，而过去则在跑着就可以上下班的。由于我不会开机动车，来来去去的总是骑单车，一直以来，我都是小心而谨慎的，做事也相当稳重的。想那回自己本来就紧贴路边行走，但却在下坡的时候，对面就来了一辆长途汽车，开得相当快，我只觉得一阵风紧急着刮过来，如电闪一般，我赶紧让到路边一个小土堆上，那车子就紧贴着我的身子快速飞过。好险呀，在惊慌与发呆的时候，不免对这样的司机生出担心来，如此盲目以及高速，今天不出事，明天就很难说了。却想不到自己那一线的危险，如果自己不跳到土堆上，如果车子再过来一点，那么自己还会在这里为别人着想与担忧呢？

    三是由于喜欢盆景，在往单位去的时候，正看到了几盆好的花草，我把单车放到单位，就在路边叫了一辆三轮车，是那种改装的机动三轮车，而开车的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我只是想多帮帮这样的老人，却不知如此一来，差一点就送了自己与妻子的性命。当我把盆景送回家，把妻子硬逼着一起上街，本来开得好好的车子，不知何故，这个老人竟然开了公路的另一边，按照规则这是违法的，可我又不敢打扰他，或者叫他停下来，因为早上来去的车子多，怕他一慌会出事，然而由此一来，就真的出事了。虽然他是一个老人，做事却是如此马虎与粗心，还是如此急躁与粗鲁，不仅开得快，而且不顾路上的车子，当我正想叫他开慢的时候，这事就发生了，由于他开得太快，把自己甩出去了，连我都感到不妙，赶紧飞快跳下车，同时一把就拉起了还在发呆的妻子，因为她的反应慢和动作不急时，手上臂膀上都破了皮，出了血。那真是一场惊险动作片才能出现的情节，妻子正想埋怨老人，我劝止了她，并且把车费付了，然后就上街了。

    回忆这些往事，想一想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境遇，有时也是心里乱乱的，却又看得坦然，不过，由此也告诫了自己，唯有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唯有谨慎才能保平安呀。

    二〇〇七年五月二十四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