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凝露,却寒冷异常。
有时候他在想,如此的寒冷,只怕是心早已经死了,那么她的生命,不知道已经承受了多少的磨难。
可是她却如此安然,如同超然物外。
他和她在黑暗中作爱,激烈而尖锐的疼痛。
她在极度的快乐中呼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激情过后他抚摩着她乌黑的长发,她倦缩在他的怀里,呼吸平静,安详如同熟睡的婴儿。
只是她还是寒冷着,没有一丝温暖的味道。
他也问过她关于那个陌生的名字的问题。
她的脸色苍白而沉默,她说,那是一个错误的故事,故事的结果注定也是错误。
他看到了她眼睛中迷朦的光芒,空洞而迷惘。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再言语,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她。
他现在还是需要她,因为需要,所以在一起,因为需要,所以他们之间彼此存在,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目的。
他想,其实简单的生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比如她。她从来就不要求什么,只是那么简单的生活着,就像那尾热带鱼。那尾粉红色的热带鱼每天不知疲倦的在鱼缸里吐着泡泡,怡然自得,无欲无求。
他和她有时一起携手穿越着这个城市,或者是白天,或者是夜。
她只是穿着她的纯棉的白色的长裙,乌黑的海藻般长发披在肩上。
她神情安然,身边的灯红酒绿,物欲横流,似乎和她没有多大关系。
她说,因为需要,所以存在,如果不需要,那么什么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
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彼此需要,其他没有任何目的。
晚上她躺在浴缸里,冰冷的水淹没着她寒冷的身体,她乌黑的长发在水中飘荡如同深海里的海藻,她的眼睛明亮而朦胧。
她对他说,这个城市的冬天快要来了。
这个城市的冬天快要来了,漫长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干枯而乏味,仿佛一切生命都已经枯萎,死气沉沉。
白天他依然还是穿越城市,重复着昨天的一切,只是,大街上的梧桐树叶,在寒冷中开始葳蕤落地。
他对她说,这个冬天,让我们开始撤离。
他和她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天空阴云密布。但是没有下雪。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雪花了。
他说,这个冬天,我们需要温暖。
他和她去了一个温暖的地方,那里有冬天难得一见的阳光,三月般的阳光。
他们住在一栋靠海的房子里,远处,有波涛,还有海鸟在风中盘旋飞翔的痕迹。
那尾粉红色的热带鱼还是那样怡然自得的吐着泡泡。
她说,我们就是那尾热带鱼,可以无欲无求,可以怡然自得的吐着泡泡,但是,至少却需要生存的环境。
也许,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即便是最彻底的淡然,也有彼此的锐角的伤害。
他和她的第一次争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她的脸上终于没有了往日里的安然,她的歇斯底里让他感觉到害怕,还有一点点的愤怒。
但是很快他们就平静了,他说,我们之间不需要争执,这不是我们的目的。
她说,我们本来就没有目的。
晚上她抱着他,他感觉到她唇的温度,寒冷而柔软。
他们开始疯狂的做ài,尖锐的疼痛在他们之间蔓延,黑暗的房间里,他们呼吸沉重而急促。
她又开始呼喊那个陌生的名字。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满头大汗的,他对她说,我完了。
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晶莹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他吻着她的眼睛,用温暖去温暖她的寒冷,他感觉到她眼睛的抽搐。
她说,你不再需要我了。
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间里依然有她的味道,在四处弥漫。
他记得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你不再需要我了。
他试图去寻找,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刻意的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努力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有,那尾粉红色的热带鱼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鱼缸里吐着泡泡。
她说,如果我不再需要你了,我就不会和你再在一起。
他准备离开这里,回去继续自己的生活,去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的过去。
这里依然阳光灿烂如同三月。
他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告诉他,她死了。
他去看她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寒冷如同她的温度。
她躺在一张白色的棉布上,神情安详。只是,白色的棉布长裙上,弥漫着大块的红色血渍,艳丽的绽放如同春天的花。
他抚摩着她的脸,苍白而寒冷,已经没有了光泽。
他的泪从脸上划过,他说,你终于不再需要我了。
因为需要,所以存在,因为不在需要,所以,便无需存在。
那尾粉红色的热带鱼安静的漂浮在鱼缸里。
他转身,轻轻的带上了门。
清脆的鱼缸破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嘎然而止,一切重归安静。
他依然穿越在这个城市。
他说,我的生活再也到不了头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茫然而空洞。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的发生,是毫无目的。